他竟能安插一个阿珂在自己身边六年。
  阿珂为他舍命次数就有十多次啊……
  最终,阿珂为救自己被韩醉斩杀。
  这样一个人,此时告诉云卿尘,命是斐忌的。
  那是不是斐忌让他保护的自己?
  又或者,斐忌是为了什么目的?
  临死前,斐忌说的那些话又是为了什么!
  云卿尘陷进深深的痛苦,眼睛发红,猛的起身,在一道惊呼中,天旋地转,晕死了过去。
  重生前的事不堪回首,重生后他又历经生死,与斐忌几经周旋。
  如今淋了一场雨,看见了故人,一切回忆都开始变得清晰,但一切却都和斐忌扯上了关系!
  他隐忍的痛苦情绪终究爆发,病来如山倒,烧了三天。
  云卿尘浑浑噩噩间,梦到了许多上辈子的事,从前不注意的,如今无限放大,似乎真相就要浮出来……
  “云太傅,和本座一分开就生病,莫不是,你要本座亲自弄醒你?”
  斐忌邪气的笑着,五指已经扣住了他的脖子,冰冷的护甲摩挲着他的血管,尖锐的好像随时能刺穿他。
  云卿尘重重咳嗽了一声,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你……咳咳……弄疼我了。”
  斐忌淡漠的嗤了声,随手挑拨着他消瘦的下巴,“啧,丑了。”
  “……”
  这张嘴,不会说话可以别说。
  “斐爷想我死,就甭管我,不想我死,请赏我杯水。”
  斐忌唇角扬起,懒怠的抬手,初一殷切的给他递过来。
  “张嘴。”
  斐忌正想给他灌下去,云卿尘半撑着起身,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谢谢斐爷。”
  “……”
  敢让本座伺候他!
  他准了吗?
  谁给他的胆子!
  斐忌神色莫名的看看他的薄唇,看看手里的杯子,指腹慢慢收紧,杯子一碎,他冷着脸站起来就走。
  云卿尘不明所以,初一也呆呆的搞不懂发生了啥。
  他家爷这两天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不稳定,难道是因为还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初二?
  不行,这可要加紧进度才行!
  云卿尘迟疑片刻,还是起身了。
  这斐忌性子叵测,惹恼了一回,后头都麻烦哄。
  他一开门,外头守着的就是阿珂。
  “大人,您怎么起来了?您刚醒,还是歇歇吧。”
  如今,阿珂是他的近侍,负责他饮食起居的琐事,和上辈子一样,无非提前了几年。
  他深深看着阿珂,克制着不要暴露自己的情绪,温声问:“我没事。斐爷可是走了?”
  “督公去书房了。”阿珂小声提醒,“大人,督公心情好像不好了,您千万别去。”
  云卿尘莞尔,望着他始终干净纯粹的眼,感觉他们又回到了从前那些岁月。
  “你命都是斐爷的了,此时还担心我?”
  阿珂拍拍胸膛,十分严肃道:“督公救命之恩不能不还,这是底线。但您现在是主子,奴才必须为您负责。”
  阿珂身上最耀眼的就是这份绝对的忠诚,让他格外安心。
  “我相信你,你会做的比任何人好。”
  阿珂受到夸奖,眼睛大亮,憨憨的笑了起来,“大人您真好,怪不得督公都被您拿下了,对您处处细心照顾。”
  “哦?那你说说。”
  云卿尘主动问了,阿珂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您喝的药,千金一方,否则哪能好这么快?”
  “大人,您这衣衫,千金一寸,皇宫里的贵人都轮不上。”
  “大人,您头上这发簪都不是普通的物件,是上等金丝楠木磋磨上色的。”
  “大人……”
  “别说了,我知道了。”
  云卿尘听完,第一感觉自己要还的债很多,第二感觉有必要好好查查斐忌到底私自侵吞了多少国库银两。
  但想想如今的皇帝也是奢靡无度……
  这两对比,他竟然觉得应该选后者。
  他这是重生后,三观都开始扭曲了。
  隔着几层竹林,斐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棋子,听着初一汇报,一捏一碎。
  “主子,云太傅挺好的,他对下人都好温柔的。”
  “……”
  两捏两碎。
  初一继续。
  “主子,依我看,您稍微对花瓶好点吧。”
  “他昨夜所说确实属实。”
  初一吃饭了大瓜,兴奋的不行呀。
  “杨家三郎竟然背着发妻养着外室,还有两女一男,大的十岁,小的刚六个月。重点是,这外室是他发妻外嫁的庶妹。”
  “哈哈哈,重点是,这外室拿着他的钱养着她表哥,我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他本人的。”
  初一觉得顺着查,定能查到更有意思的事。
  云卿尘暂时靠谱。
  有机会,他再试探试探有没有其他的瓜。
  毕竟,这寺庙里需要还愿、需要开解之人数不胜数,总有那么些是能帮到自家主子的。
  突然,初一感觉浑身一冷。
  斐忌眸色冰冷的盯着远处走来的清瘦男人。
  他低头认真听着身边的侍从说话。
  他虽是病重,但他像是枯木逢春,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令人怎么都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