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的天空 > 其他类型 > 铁树银花 > 第18章
  他的问题戳穿了他内心的痛楚。他自己是一个没有父母照顾的人,但幸运的是,他有爷爷和阿喆。
  而陈寐呢,在过年的日子里,他从几千米远的地方到这个小镇,一定很难受。
  “对不起。”
  陈寐洗漱完,刚推门就听到了他的道歉,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沈银满眼真诚,“我只是……”
  “哈?”陈寐没明白,“输了就该受到惩罚,这很正常,你为什么要觉得抱歉?”
  “我不知道你是一个人。”
  “……”一个人明明很好啊,陈寐突然笑道,“对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演员。”
  表演是陈寐最擅长的。
  “……”沈银的眼里闪过一丝气愤,随即被窘迫占据,没说半句话,就冲进了卫生间。
  陈寐看着他的耳朵变红,感觉真有意思,原来逗沈银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情。
  他可太喜欢了。
  “你不脱衣服吗?”陈寐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的沈银。
  沈银没抬眼看他,似乎是气还没有消。
  “问你话呢。”陈寐坐起身,“我早就和你说我是演员了,是你不信的。”
  “我没有不信。”沈银反驳道。而后又走到沙发上,打算在那睡觉。
  “你睡这里就行。”陈寐拍了拍他的空余的位子,“一米八,挤得下我们两个。”
  “不用了,我睡沙发就行。”
  陈寐发现,沈银总是在某些事情上很是执着。
  “老板说,这沙发很久之前的了,底座已经不稳了。我之前坐的时候就嘎吱嘎吱作响了。”陈寐一脸严肃地和他说,“如果你不想弄坏赔钱的话,那你今晚就睡沙发。”
  说罢,陈寐躺下床,“对了,这个沙发是这个数!”
  陈寐抬起手比了个四。
  沈银站在一旁思索一番,四位数不是一笔小数目。
  三分钟后,陈寐就听到身旁掀开被子的声音,嘴角勾起笑,果然沈银就是太天真,连着两回都信他的话。
  “关灯吗?”沈银有些别扭的躺在一旁,不敢动弹。
  “开关在你那里。”陈寐侧头看他,“你要是懒得动,那就我过来关。”
  没等陈寐伸手过去,灯一下就熄灭了。
  周遭立马陷入了黑暗之中。
  陈寐盯着黑黑的天花板,喊了一声沈银。
  “你的背很好看。”陈寐又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沈银睁着眼,没搭话。
  “睡这么快?”陈寐不信,继续道,“好看的背就应该多露,对眼睛好。”
  沈银听不下去了,“你在胡言乱语吗?”
  陈寐扑哧一笑,“我说梦话呢。”
  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就会说些没有逻辑的话,陈寐依旧盯着天花板。
  沈银应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只觉得这暖气太足,吹得他脸热乎乎的。
  一想到刚才沈银的背,陈寐就有些清醒,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内心强烈的欲望。
  沈银的背,单薄的衣服将他的身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宽肩窄腰,还有白色衣服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勾人。加之他无意地抬手,因力道而紧绷起的肌肉,这些动作让想象力本就丰富的陈寐陷入了遐想。
  身为演员,他丰富的想象力也是他的一大优势。但过于丰富,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无心睡觉,陈寐的思绪也逐渐飘远,但他更加确信一件事情——他是喜欢男人的。
  至于陈寐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对男人的欲望要大过于女人的这件事情,还得从他刚入圈开始说起。
  但这又与他为何入圈谈起。事情之间总有着微妙的联系,如环扣一般在暗处紧密连接,一环一环地发展。
  陈寐的母亲平韵之是一位话剧演员,某种程度上从小就耳濡目染戏剧艺术的熏陶,自然而然地也有自身独到的理解。不过初中以前,平韵之忙于全国和世界的巡演,小陈寐也就一直和从政的陈朝丰生活。
  一直到他初中毕业,十五岁那年,平韵之和陈朝丰就离婚了。
  陈朝丰疑心重,始终认为平韵之和搭档江茗之间有着情愫,但真正离婚的原因却是陈朝丰的出轨,也真是可笑。
  分分合合的夫妻关系也因此破裂,未成年的陈寐判给了母亲,这也是他真正接触并喜欢表演的开端。后来又在母亲挚友江茗的指导下,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表演的道路。
  这是他为何入圈的原因。
  学表演,一定是灵魂与角色的对话,情感和精神的共鸣,免不了与异性演员的相处。陈寐也是在这过程中,越发懊恼,相较于和异性间的情感交流,他更能被同性演员所吸引。
  他们演绎的故事,塑造的角色形象,他总能代入当下的“自己”,无法自拔。
  他们的肉体轻触,言语浅谈,那个自己总能映射出真正自己的想法。
  也正是如此,他有意识地去接受本真自我所表达的情感。
  但总归是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陈寐那时候就很煎熬也很痛苦。
  一直到入了圈,用不好的话来说,鱼龙混杂之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异类,谁都有喜欢的权利,喜欢是不需要被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