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的天空 > 都市生活 > 我把明月画心头 > 第212章
  祁禛之不说话了。
  “有我呢,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祁敬明说道。
  祁禛之仍旧沉默着。
  “二郎……”
  “不行,”祁禛之不知从哪里觉出了傅徵就是要甩下他的用意,这人决绝道,“要么我不走,要么带上他一起走,如今冠玉境内金央残兵未绝,要是单留你们在此,我不放心。”
  说完,他安排白银道:“去把傅将军乘的马车里铺上厚厚的褥子,四面轿帘换上能挡风的暖帐,车驾底下烧上炉子。”
  白银看了一眼祁敬明,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傅徵,站着没动。
  祁禛之厉色道:“怎么?是我使唤不动你了?”
  这话一出,白银倏地一下跑走了。
  祁敬明无奈道:“何必这样折腾?”
  “何必这样折腾?”祁禛之沉着脸,“谁知他醒了后,是不是要丢下我一人,跑去哪个深山老林里躲着,然后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等我发现他了,人都化成灰了。”
  祁敬明替傅徵拉了拉被子:“那你把人拴在自己身边,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祁禛之咬着牙,攥着傅徵的手。
  “先帝也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他可有爱上先帝?”祁敬明又说。
  祁禛之蓦地站起身,一字一顿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第二日一早,尚在昏迷中的傅徵被祁禛之抱上了马车。
  昨夜,这人仍嫌白银铺的褥子不够厚,又加了两层狐皮,这才安心地把人放在上面。
  只是傅徵睡得不安稳,他倚在祁禛之怀里,紧锁着眉,时不时挣动几下。而他越挣动,祁禛之就抱得越紧,惹得傅徵忍不住窝在他胸口不停地闷咳。
  “傅召元他何时睡过这么厚的褥子?”祁敬明埋怨道,“你再小心闷着他了。”
  祁禛之微微委屈:“我怕这车晃得厉害,他睡着难受。”
  祁敬明只得说:“傅召元睡惯了行军榻,向来不喜欢垫太厚的褥子,你以前跟在他身边那么久,难道连这事也不知道吗?”
  祁禛之窘然。
  他当然不知道,他不止不知道傅徵不睡太软的床榻,他还不知傅徵都有什么喜好——或许傅徵也曾向他提过两嘴,但那时的祁二郎听完就忘,哪里能一直记到现在?
  “把人放下吧。”祁敬明见他表情有异,也不再多说了,转头拿起了针袋,“我给他的旧伤活活血。”
  祁禛之听话地把人平放在榻上,又替祁敬明解开了傅徵胸前的襟子。
  祁敬明一面施针,一面去看祁禛之的脸色:“你可知,他肩上那处画戟留下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祁禛之摇头:“他没说过,我只知那是贺兰铁铮伤的。”
  “你没问过他?傅召元最爱给人讲这事了。”祁敬明奇道。
  祁禛之抿了抿嘴。
  他自然没问过,以前日日都能见到傅徵时,他只觉得这人整日围在自己身边烦得很,又怎么可能去关心那人的伤是如何留下的?
  祁敬明见此,不由一笑:“那是四象营大胜胡漠那次,他与贺兰铁铮阵前对将,两人战了差不多三百回合未分出胜负,到最后,贺兰铁铮一个画戟捅烂了傅召元的肩膀,而傅召元则一剑撕开了贺兰铁铮的脸。”
  “贺兰铁铮的脸?”祁禛之一惊。
  “傅召元告诉我,那人的脸本就是假的,是他儿时被胡漠人剥了皮后自己画上去的,但自从傅徵撕开了他画好的脸后,贺兰铁铮的血盆大口就再也合不拢了,于是,‘鬼将军’就变成了‘鬼将军’,从此以往再上战场,永远戴着一副巫觋魔面具。”祁敬明笑着说。
  祁禛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睡得无知无觉的傅徵,他低声道:“若我有机会能一睹他当年风采,那该有多好。”
  祁敬明收起了银针,拍了拍自己那悔不当初的二弟:“其实……在我看来,你想做的事,现在去做,也不算太晚。”
  第84章 求你对我好些
  傅徵醒时觉得自己好似飘在海上。
  他没有见过海,但是却能精准地感觉到,若是一个人飘在海上那定是自己现下这般感觉。
  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被人紧紧地箍着,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仿佛压了座小山似的。
  而抱着他的祁禛之飞快察觉到了怀中的动静,不由惊喜叫道:“召元,你醒了!”
  傅徵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召元,”祁禛之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趴在傅徵的榻边,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长姐说你今日大概会醒,没想到真的醒了。”
  傅徵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胸前又像是埋了把刀,轻轻一动就痛得发紧。
  祁禛之忙去扶他,又在这人的身后垫上褥子和靠枕,好让他能稍稍坐起身。
  “喝点刚炖好的蜜糖水吧。”祁禛之端起碗,吹了吹浮在上面的热气,送到了傅徵的嘴边。
  傅徵就着祁禛之的手抿了两口,终于能说得出话了。
  “这里是……”他问道。
  祁禛之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傅徵唇边的水渍,回答:“我们已经到中庭了,你睡了整整四天。”
  傅徵茫然:“四天?”
  这时,祁敬明掀开门帘,走进了暖阁:“若是你今日再不醒,仲佑就要把‘庸医’这称号安在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