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灭灭间，无数个循环都过去了。
陈老到底是老人了，站了几个小时，就容易吃不消，他一走神，猩红的烟蒂快要燃烧到指根，烫得他手一抖一松，烟就直直掉落在地板上，和瓷砖发出一声细碎的闷响。
他看过两眼，尽数踩灭。
周融也回头看过他一眼，以眼神示意女佣过来收拾。
女佣飞快将这片区域收拾好。
周融转而回头继续看向客厅处。
纤细白嫩的指节虚虚垂在椅手上，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人半个头和细长的小臂，她在那里，毫无动静。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日头的太阳更盛了，照的心发慌。
周融收回目光，他眼底红血丝根根分明，占据大半眼球。
他看向陈老，“厨房里有饭菜，陈老你先吃吧。”
陈老没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融两眼，快步走了。
周融继续站在原地，视线沉默而内敛。
等到陈老回来，周融已然从站在门口，换到姜致近前的位置，他坐在那里，眼神里的贪婪和觊觎无处躲藏，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陈老没说什么，轻声轻脚走上前。
催眠和暗示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对一个人心理上的干预，只要那个人自己意志坚定，被干预成功的概率就会变小。
自然而然，破除这些——
也是的靠自己意志坚定，旁人的手段说到底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陈老当夜是在这边歇下了，许助理则是在中午的时候离开的。
姜致虽然还没醒，但公司却是不能乱，不然她醒来，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心存侥幸。
哪怕他们对梦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535章 放荡不羁
姜致重新回到小县城时，上次所经历过的一切也回到了脑海里。
——包括，她是如何和野广木相爱相守，在京市打拼的。
还有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她和野广木牵着手，相拥而眠的。
自然这中间也包括了，那个本来不该出现的‘周融’，她算是知道人是怎么和野广木对上话了。
回到小院前，长成青年的野广木再次变成小孩的样子。
他仰着头看着她，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致说：“来解决一些事情。”
野广木：“什么事情值得你再来跑一趟吗。”
“值得。”姜致察觉到眼前世界的高度正在变化，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指，再抬起眼睛望向面前的野广木，“如果是你，哪里都值得我去。”
野广木薄唇乍然紧抿，他耳根渐渐染上红色，目光看着她，锋利的眼神柔和成一汪春水。
“说实话，有时候我都很嫉妒外面的我自己了。”
姜致侧过头看他。
野广木上前一步，“……他能够真正的拥有你，而我不能。”
他对自己的定义始终明确，他是野广木，也是周融，但仅仅是存在姜致意识脑海里的周融，而不是外面那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姜致弯唇笑了笑，“你们是一样的。”
野广木摇了摇头，他走到了姜致面前，相当自然熟悉地拉起她的手，他的手指虚虚圈住她的手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摆脱那个校医的桎梏，对不对？”
姜致没有否认。
从某一部分来说，野广木也是姜致的一部分，他能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其实再简单不过。
野广木说：“走吧，我们去找他。”
姜致抬了抬眼睛，她顺着熟悉的街道望去，迷雾从狭窄长道中散开，露出记忆里的样子，安静的世界里，声音也在渐渐恢复。
不一会儿，小道上多少不少摆摊叫卖的人。
他们穿过人群，往印象里的学校里走去。
此时此刻，学校正在上课，安静的教学楼里，只能听见上课的读书声。
姜致一步步走上台阶，校园里的光影斑驳洒在墙面上，她走到门口，细细的低语和摆钟的声音交织。
手停留在门板的一寸。
步履像是生了根，死死驻扎在地上，抬不起来，动不了。
隔着一道门，姜致恍然想起阿道夫是怎么字字句句在自己耳边催眠的。
另一道身影跨过她，推门而入。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看过去。
野广木遥遥同她相望一眼。
不知为何，姜致心头的恐惧蓦然消散了些，她抬脚走进医务室里，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连刚刚进去的野广木都消失不见。
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她和姜致此时的样子是一样的。
床头前还摆着一个循环播放的老式cd机。
姜致垂下眼眸，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拿起cd机，抬手重重砸在地面！
cd机破碎的闷响回荡着医务室内。
女孩的眼睛跟着微微一颤，似是快要苏醒过来。
姜致定定看着她。
世界再度变换，她又回到了小巷前的那棵树下，姜致抬起眼睛看过去，楼上的屋子里亮着灯，人影斑驳，他也倚靠在那里，略微低下头看着她。
他问：“你还不走吗？”
姜致道：“我走了，那你呢？”
野广木：“我当然是还在这里，在这里看着那个男人怎么照顾你，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再把你抢回来。”
姜致倏然笑了，“可他就是你。”
野广木罕见地置气道：“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你喜欢的也不是我，从始至终你喜欢的就是他。”
姜致一时哑然。
野广木也不再说话，他看向尽头的迷雾，脸上那些愤怒的小表情一瞬间消失，他声音平静：“你该走了。”
姜致还想说些什么，可有一阵力道推着肩头，让她不断地往外走去。
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人影彻底被吞没在迷雾里，而在她消失的一瞬间，这里的世界也开始消失破碎，褪色到什么都没剩下。
姜致再次睁开眼，天光沉下，昏黑蔓延。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骨，抬头扫过去，深黑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台灯照明。
眯着眼睛，姜致仔细打量一番，才确定这里是卧室。
软着身子坐起来，她摸索着打开大灯。
一旁的小茶几上坐了个人。
就在她开灯的那一瞬间，人也跟着醒了，抬起头看过来。
姜致瞧见眼前人也是一愣。
她几乎不敢相信面前人是周融，男人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刮胡子，胡茬长出来不少，他身上的衣服也旧了不少，看着挺狼狈的。
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出事了？
然而，眼睛微微眨了眨，姜致转脸想到，要是真出事了，周融也不至于还把她放在卧室里。
记忆回笼，姜致问：‘我睡了多久？’
周融说：“三天两夜。”
姜致有些迟钝，“我有睡这么久吗？”
周融没说话，他看向她，问：“饿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那阵饿意就回上来了。
姜致稍稍点了点头，她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周融带着姜致下楼。
到了楼下，他进了厨房，卷上袖口，简单给姜致下了一碗面出来。
男人眼眸冷淡颓丧，矜贵自持的外表被打破，一丝不苟也变成了放荡不羁，只是这样，依旧没有影响他的颜值。
姜致静静看着他。
周融说：“那个女佣，我开除了。”
姜致一愣，印象里似乎是翻出来这么一件事，当时周融和她说，人有些奇怪。
周融把面端上桌，提起眼睛看向她，问：“不高兴了？”
姜致摇摇头，“你有自己的想法。”
周融勾了勾唇，只是那弧度极浅，压根没什么人能够察觉到。
周融煮的面很简单，两根叶子菜，一个鸡蛋，再辅以一些蘑菇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