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涟对他点了下头,算是借此机会,和他私下打过招呼。
  紧接着,她又继续介绍其他人。
  适才孟夫子提到了温太傅,那便一并说了。
  经史子集四部分,孟夫子教授经史二类,温太傅则负责书与画。
  子、集两门,分别由翰林院的张学士、莫学士二人教授。
  余下的礼,则由皇后娘娘指派的李嬷嬷
  贵女们并不关心旁的。
  知晓温太傅教授的是书画后,个个兴奋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季清涟把话说完,众夫子们都离开了三尺堂,给她们时间调整休息后,众人得以自由谈论时,她们终于憋不住了。
  三尺堂内,瞬间化为闹市。
  我还以为,温太傅只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他竟真的要在女学授课!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还好我擢考过了,否则一定会后悔死的!
  方才见到温太傅,我都开心得要哭了。温太傅可真俊,声音也好听,啊啊啊!真的好开心啊!
  真羡慕昭阳公主,能有这么一位丰神俊朗的夫君,太傅大人性子又温和,我娘说了,找夫君,就得找温太傅那样的,一看就知道疼人。
  巧了,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温太傅有没有兄弟呢。
  这一桌人聊得火热,另一桌,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那些个矜持端庄的,格外瞧不起她们。
  听听,都是什么话啊,身为女子,怎能这般不知检点。
  各花入各眼,她们觉得温太傅好,我却不这么认为,选夫君,就得门当户对。温瑾昀出身寒门,我爹娘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阮姐姐说的有理,而且,那温家位于岭西,距离皇都那么远,很是不便呢。
  杨素素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讨论。
  一桌在那儿异想天开,一桌在那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全都没什么头脑。
  贵女们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闲聊时间,却不想,坐在最前排的一个贵女突然站起身,走到了三尺台前,义正言辞地警告众人。
  都歇了你们的心思吧,温太傅是昭阳公主的,可不是你们能肖想的,以后温太傅授课,哪个敢心怀不轨、狐媚子上身,本小姐绝不客气!
  慕辞抬起头来,望向台上那个身着紫衣的女子。
  她记得,那女子是将军府的嫡女,名为颜霜鹿,是昭阳姐姐的手帕交。
  难怪会在这个时候帮昭阳姐姐警告别人呢。
  颜霜鹿性子刁蛮泼辣,贵女们都有些忌惮。
  是以,她那么一吼,三尺堂内瞬间安静了。
  但也有胆大的,窃窃私语。
  她算什么啊,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话。
  就是,昭阳公主那么好相处的人,怎么偏偏爱跟颜霜鹿一块儿。
  颜霜鹿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只喜欢昭阳公主。
  谁敢伤害公主,休怪她长鞭无情。
  女学第一天,课业还算轻松。
  尤其是孟老夫子的课,越听越入迷,时常伴随着笑声。
  所有人都在笑,连杨素素也有些忍不住,唯独靠窗的慕辞,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授课到一半时,昭阳殿的宫女过来了。
  那宫女走到孟夫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孟夫子点了点头,摆摆手。
  不碍事,昭阳公主起晚了,下午再来也可,不过,你得让季掌事知晓。
  前排的颜霜鹿听到后,神情有些低落。
  她特意给公主留了位置呢,一上午都没人跟她说话,都快无聊死了。
  午膳后。
  众学子前往各自的学舍房。
  尊卑有别,也为保证贵女们睡眠充足,不受打扰,侍读婢女们都被集中安排在另一处大通铺内,待午休结束,再去伺候贵女们。
  和慕辞共用一间房的,是位性子甚冷的官宦之女,名为秦诺。
  从进女学开始,她就是独来独往的。
  入学擢考,她的排名仅次于杨素素。
  别人谈论的事,她都不甚在意,脸上也总是面无表情的。
  唯独此时慕辞进来,秦诺的脸色有了变化。
  像是诧异,也像是烦躁。
  臣女见过公主。
  慕辞看出她的冷漠和敷衍,也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榻。
  房间里摆着两张床,不仅紧挨着,还没有帐子遮挡。
  床褥皱巴巴的,像是有人躺过似的。
  凑近一闻,还有股奇怪的气味。
  少女立即后撤了好几步,仿佛生怕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秦诺跪在床上收拾褥子,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这位公主太矫情。
  她没作理会,直接躺到床上,被子一盖,眼睛一闭,两耳不闻外人事。
  尽管听到公主出去了,她也没睁眼。
  身处这皇宫,慕辞浑身不自在。
  她不想与宫里的人接触,刚分配给她的陪读侍女,她也不喜欢。
  出了学舍后,她避开那些值守在廊上的宫人,径直跑去三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