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看多了那些向现实投降,得过且过的灰黯之人,乍一见柳柴嵇这种老子天下第一,老子谁都不服的热血青年,的确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身上毛病多,她知道,当士兵他无疑是不合格的,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不服管的刺头。
  那就不当士兵吧,她给他尊荣骄傲,但同时这一份尊荣骄傲,也会最大程度上叫他体会约束与管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给别人施加的“恶果”,终将有一日亦会回馈到他自己身上。
  “先看好握枪的动作。”郑曲尺指引他的视线意随她动。
  柳柴嵇心想,握枪谁不会,这还要特地学习一番吗?
  “认真学,若学不会,那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当官了。”
  柳柴嵇一惊:“……”要不要这么狠啊,只不过就是分了一秒的心,她就将他的余生都给诅咒了。
  “我认真,别老吓我。”
  “首先将枪斜放于掌心,大拇指和中指握在枪柄此处麻绳缠绕处,移至最上沿,食指再自然弯屈斜握在枪杆之上,无名指和小指这时握在缠绳把手上,这种握法你不必质疑它的正确性,只需要按我教导进行。”
  柳柴嵇心虚道:“我、我也没有质疑啊。”
  “这样啊,看来你已经自行学会了最重要的一课,那就是信任授你学识专业之人。”郑曲尺抿开唇畔微笑道。
  柳柴嵇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鼻子,臊得慌:“你干嘛突然夸我。”
  郑曲尺上一秒轻松,下一秒又严肃起来:“这种握法,你一会儿可以尝试一下,它可以加长投掷半径,便于控制投枪出手角度和飞行的稳定性,而你们之前的握法,既容易伤及手腕,又不便控制。”
  “哦哦。”
  “第二步,助跑。”
  “助跑?我懂,跑几步再投,有利于手臂甩掷的力道。”柳柴嵇赶紧表明自己并非一小白。
  郑曲尺表示赞同:“是这个意思,但这里面也有些技巧跟总结,你听着。”
  柳柴嵇得她认可,当即开心的点头:“我一定听着。”
  郑曲尺笑了笑,道:“看着,助跑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最好是十来米,若要具体再规范一下,便是八到十二步。”
  她边说明,边动作:“前掌着地,不必太紧张,保持身体放松……”
  “到这之后,再继续五步,右脚积极向前迈步,脚掌落地部位偏右,右肩向右转动并开始向后引枪……”
  柳柴嵇目不转睛,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去,生怕会漏看某一步关键步骤。
  “当上体转到正对投掷方向时,投掷臂翻到肩上,左肩内,成“满弓”姿势,看仔细,上臂带动前臂向前做爆发式的“鞭打”动作,使长枪向前飞出,要点在于枪离手的一刹那,甩腕指,使标枪沿纵轴顺时针方向转动——”
  话音刚落,郑曲尺手中的长枪如一道寒星流光划过天边直刺而去,柳柴嵇仰头,视线呈一道弧度目送而去,他的心仿佛也被攥在枪上,和长枪一并飞走了。
  “嘭!”尖利的枪头重重穿过靶心,但却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它像是一只威猛凶悍的走虎,一路狂奔咆哮而去。
  王飞尘人呆住了:“百、百米过了。”
  休息中,无聊遥看教学的一众选拔者,在看到这一幕之时,当即全都猛地一震,僵直了身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失序,全都一副——妈妈,我被惊呆了!
  上、上将军夫人,她、她一枪、枪,就给扔出百米远,那小小的个子,大大的力量,何止冲击眼球,这直接就是在冲击他们脆弱敏感的小心灵啊。
  柳柴嵇头皮也一阵发麻,之前他就见识过上将军夫人拥有比他更恐怖的力气,可现在一看,更觉得吓人,就她这力气,如果蹦跳起来捶他一拳,他的波棱盖儿指不定就得粉碎成沫。
  赶紧挠了挠头皮,却发现始终制止不住那一股麻意,他两只眼睛发亮,走到郑曲尺的身旁:“我、我想试一试,我求你了。”
  郑曲尺盯着前方,似感觉不太满意,她捏了捏手腕:“还差点意思。”
  “啥?!”
  “以我的力道,百米不算难事,可是若有正确的投射方式加成的话……”
  柳柴嵇:“……你快别说了,要叫别人听见了,指不定得骂你了。”
  骂你就知道炫耀,不懂谦虚一点,顾及一下别人脆弱的心灵。
  “谁敢?”
  “不敢不敢,快,我也要试一试。”
  “你学会了?”
  还是学废了?
  虽说只教一次,那不也是为了叫他学得认真点,她还真没认为一遍他就能够融会贯通。
  柳柴嵇迫不及待道:“嗯嗯,我觉得我应该掌握了诀窍,我得趁它的感觉还没有消失,赶紧练习一下。”
  “那我给你提个要求吧,正中靶心,不偏不移。”
  “好。”
  柳柴嵇满口应下。
  他上前握枪,学着方才郑曲尺的动作,衡量了握手位置,然后开始助跑,发力姿势与背弓姿势都挺有模有样的,旁边郑曲尺道:“从预跑开始,到交叉步引枪,然后蹬地转腰翻肩鞭打,最后制动,每一个动作之间都必须连贯一致,否则剩下的所有动作都是白费了。”
  “收到。”
  郑曲尺沉下声道:“记住,力量不是最关键,你要目视你要达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