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的天空 > 其他类型 > 锦宫春暖 > 第99节
  陆简被他气笑了:“不要和我讲那些大道理,你就告诉我,她配吗?她是温柔贤惠,还是出身大家,坐在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她够格吗?”
  阿畴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这么好,凭什么不配?”
  陆简不言。
  阿畴的视线缓缓落在窗外,他望着梧桐树下的希锦,低声道:“她哪里不好了,她无论性情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皇城里有哪个能比得过吗?”
  当这么说的时候,一阵风吹来,风中有着梧桐花的清香。
  陆简拧眉。
  这外甥是被那小娘子灌了什么药汤?
  阿畴:“至于那陈家小娘子——”
  他笑望向自己的舅父,轻描淡写地道:“已经见过了。”
  陆简挑眉。
  阿畴也不隐瞒,把那日大致情景讲过了,讲述中很平静,也没淡漠,完全于自己无关的中立叙述,没半分情绪。
  陆简的神情却不太好看了。
  以阿畴这清冷的性情,都不需要评判谁,更不要贬低谁,他只是简洁提起,并来一句“已经见过了”。
  大昭国虽风气并不若前朝那么对女子加以束缚,便是高门小娘子也是可以街上走动的,但是即便如此,一些约定俗成的讲究还是有。
  如今陈家有意,陆简也有撮合,这个时候,那陈家小娘子竟急不可耐地过去见了阿畴家中的娘子,并和阿畴夫妇二人一起吃茶,这在阿畴眼中,自然是看不太上的。
  陆简也是没想到。
  他眉眼间有了几分鄙薄:“竟是如此。”
  阿畴道:“舅父,我曾经许她,我的正妻只有她,我的皇后也只有她,若她不配,那我也不会再觅新人。”
  陆简挑眉:“畴儿,你这是威胁我?”
  阿畴轻笑了下:“舅父,我奔波逃命时,谁肯予我一捧粟,唯她;我身无分文时,谁肯许我一生,唯她;我百事无成时,谁为我生儿育女,也唯她罢了,往日种种,于这世间已是难得,我又怎能辜负她?”
  陆简:“哦?”
  阿畴:“我本已看淡一切,远离皇室纠葛,可她偏偏要荣华富贵,不错,她是贪图名利的女子,可也正因为她贪图这些,我才过来燕京城,为我妻儿谋一段富贵,如今你告诉我,她不配为后,若她不配为后,那我就不配站在这里。”
  陆简抬起手来,击掌:“极好,极好,好一个相濡以沫,鹣鲽情深。那我倒是要问,那妇人最初要嫁的是哪个,她那昔日情郎不是才进了燕京城,正眼巴巴要参加今年春闱吗?”
  阿畴视线陡然望向陆简,冰冷锐利。
  陆简负手而立,浑不在意地笑道:“畴儿,你费尽心思才毁了她原本的姻缘,迫她招你为赘婿,如今你倒是为她歌功颂德了?让我们猜猜,她那昔日情郎这次是不是金榜题名?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你说——”
  陆简缓慢地道:“她恨不恨你?”
  阿畴眉尖轻动,笑着道:“舅父若想毁掉我的声名,毁掉我的一切,那也可以,我悉听遵命。”
  陆简:“你——”
  阿畴看着眼前的陆简:“舅父,我知道你对我的诸般呵护,我也敬重你,可是,我娶谁,我和哪个女子生儿育女,我将和谁共度一生,我希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我不容他人置喙。”
  他一字字地道:“现在是,以后也是。”
  陆简神情如冰。
  第52章 找十八个男宠!
  离开这陆简宅邸的时候,陆简过去亲自送的,当然是送他那好外甥。
  希锦从旁向他告别,陆简都不带抬眼皮子的。
  希锦见此,也就不再理会,拜都不拜了,直接自己上了那辇车。
  周围人等见此,俱都一惊,这显然有些过于失礼了。
  陆简眸中也是黑沉沉的,他看向阿畴。
  阿畴解释道:“舅父,她在家里娇生惯养,不曾受过气,难免性子娇了些。”
  陆简的视线缓慢地望向自己的外甥:“嗯?”
  在家里娇生惯养,所以跑这里依然这性子?
  阿畴颔首:“是。”
  陆简一时无言。
  而就在辇车中,希锦倚靠在软枕上,好笑至极。
  亏她还给他准备了梅子糖,给他准备了桂花糖,那都是她的好东西,心血啊!还有扇子,她那些扇子哪一把不是价值连城,她在这燕京城随便卖,肯定能挣大钱,现在白白送给他了!她那些东西扔到井里还听个响儿呢,扔给他竟受这冷脸!
  今日没和他闹起来,也真是看他是长辈,还是个男的!
  辇车门被推开,紧接着就见男人身体一低,踏入辇车中。
  希锦一见他,那面上便很有些嘲讽。
  阿畴走到她身边:“恼了?”
  希锦:“倒是也不必,他是长辈,那么大年纪了,我何必和这样一个老人家一般见识。”
  阿畴:“……”
  希锦笑道:“你说他多大来着,也就比你大十几岁,那就是三十六七岁?你别说,还真看不出来,就那黑着的脸,说是五十岁了,别人也信啊!”
  阿畴微抿了抿唇:“他就这样。”
  希锦:“就这样?”
  她恍然:“怪不得呢,这都眼看奔四了,脸都要皱巴了,结果竟然连个娘子都没娶上,看他也是人模狗样的,竟落得这步田地,只怕是他这个人生来小肚鸡肠,娘子们看到早就跑了。见都没见过这样的,一个长辈,那么大一郎君,听说还是个将军,带兵的,结果竟非要给我一晚辈娘子摆脸色,我看他还是别打仗了,他天天去瓦肆里和人掐着腰打架吧!没想到我来皇城,正经婆婆没有,却有一个奴才婆婆,一个郎君婆婆。”
  她这话其实已经很是贬低了,把那大将军和孙嬷嬷做比,这已经是羞辱。
  阿畴从旁听着,眉眼平淡,低声道:“他今日态度不佳,过于冷淡,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希锦这么说了一通,其实倒是也没太生气了。
  她知道舅父瞧不上自己,不过也没什么,她并不在意的,她又不是那黄白金银,还能让天底下人都喜欢不成。
  毕竟只是一长辈,一舅舅,外面的阿郎,又不是天天见,她还早早把那舅舅安排的嬷嬷给赶出去了,所以怎么算她也不是太亏。
  当然最关键的是,如今她跟着阿畴过来见舅父,舅父给她脸色了。
  太好了!
  她理直气壮了,她以后再也不用孝顺这舅父,要拉拢他自己去拉拢,反正别想让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不过这些欣喜她自然只能按下,反倒叹息一声,有些幽怨地道:“殿下,我想了想,我也没那么生气了,我只是有些惆怅。”
  阿畴抬眼看过来:“嗯?”
  他知道,他就知道,没事的时候她就“阿畴阿畴”,有事的时候她就“夫婿殿下”。
  希锦便略显无力地靠在那辇车壁上,看着窗外。
  她知道从这个角度,阿畴能看到自己微垂下的眼睫,以及略显忧伤的侧脸。
  这个样子一看便很有美人独倚高楼的惆怅,她照镜子看到过!
  摆好姿势后,她才道:“阿畴,我嫁给你,跟着你来燕京城,你许我荣华富贵,许我奴仆成群。”
  说到这里,她婉转一个嗟叹:“我心里还是信你的,只盼着有朝一日,你确实能让我万人之上,不再受这莫名闲气。”
  阿畴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
  希锦心里便咯登了一声,心道他那眼神暗沉沉的,什么意思?
  难道她这么一出惆怅,竟把他说得心里这么难受?
  她也不是那么难过啊,只是想拿捏他一把,他也太禁不住说了吧?
  希锦看着,越发纳闷。
  她倒是盼着阿畴能和她斗斗嘴,来啊,吵起来。
  怎么竟是如今这般,让人心里闷闷的。
  这郎君的心,海底的针,可真难猜。
  正想着,突然,阿畴抬眼看过来。
  希锦:“嗯?”
  阿畴侧首看着她,看了好久。
  希锦:“怎么,我脸上有字吗,倒是让你这么瞧?”
  阿畴摇头,扯了扯唇,笑了下:“没什么,觉得你好看。”
  希锦:“……”
  阿畴却抬起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哑声道:“我明白,你受委屈了,总有一日我会为你找补回来。”
  希锦低声嘟哝:“其实也还好……”
  都在她预料之中,那陆简恼就恼,碍不着她吃香喝辣睡皇太孙。
  阿畴握着希锦的手,看着希锦好一番,之后视线下移,便看向芒儿。
  芒儿困乏了,歪在马车中,显然是要睡着。
  他静默地看了会,才道:“过几天清明节了,你还准备下。”
  希锦:“知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她这么呛了他一句,他倒是并不在意,就毫无反应的样子。
  希锦叹,看来是习惯了,多呛呛,这皇太孙的气势和威严也就没了。
  阿畴平淡地道:“嗯,准备准备。”
  希锦越发觉得,阿畴似乎有些不对劲。
  所以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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