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的小宝贝哭得可太惨了，你是不是应该去好好哄哄她，最好是哄一晚上，别回家。”颜子墨的墨色卷发和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洛南商折腾得凌乱不堪，本该处于颓势，但她脸上此时得意的笑容，却分外刺眼。
在洛南商的命令下，李恒急刹在道边一个临时停车的区域。
“下车！”洛南商的声音坠入谷底。
颜子墨毫不留恋地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临了，颜子墨低头对着半开的车窗，跟洛南商视线相对的刹那，揶揄道：“漫漫长夜，洛总可别浪费了，祝你度过愉快的一晚。”
说完，颜子墨转身独自走在人行路上，背影肆意又畅快。
如同一只在暗夜里，被路灯指引着前行的蝴蝶。
“洛总，现在去静轩公寓吗？”一直安静的李恒问道。
“等等。”
洛南商把车窗缓缓落下，将颜子墨随着夜风流动的背影全部囊括在自己的眼底。
他把手搭在窗沿上。
背影逐渐模糊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注定有一天会不再受他的掌控，会彻底消失？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洛南商的心底顿时像被挖空了一大块。
在人行道上步行的颜子墨，心底无比畅快。
可在某些角落，也夹杂了一丝丝并不明显的苦涩。
洛南商或许还把她当那个可以随意把玩的木偶，但她知道，她已朝着另一条轨道，越行越远。
从这里走回洛神公馆属实有些远，颜子墨逛够了，便打了车回家。
夜深露重，颜子墨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坐着她的公公婆婆。
这么晚了，突然造访，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颜子墨做好了心理准备，在门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重新涂抹了被吃干净的口红，满脸堆笑走了进去。
“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洛擎天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温和地笑着：“哦，我们来看看你，南商还没回来？”
“啊，他公司有事，今晚就不回来了。”这种借口颜子墨一手编一个，她并不是想替洛南商在他父母面前隐瞒他跟秦以茉的关系，只是不想找麻烦，更不想给自己的离婚之路增添绊脚石。
她可以亲手惩治秦以茉种种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行径，但如果把洛擎天和于琳牵扯进来，只怕他们二人会动用一切方法，让秦以茉彻底消失在m市。
万一到时候洛南商迁怒于她，折磨她一辈子，那可真是不值当。
“行了，咱们就跟子墨直说吧。”于琳也不打算跟颜子墨藏着掖着，直接跟颜子墨和盘托出，“子墨，实不相瞒，洛氏集团，其实受到了重创……”
“重创？”
于琳点点头，然后继续说：“洛氏集团旗下产业遍地开花，涉及各行各业，但如果从头算起，洛氏其实是以医药产业发的家。”
这个颜子墨倒是知道，洛家从洛南商太爷爷辈就开始专注医药行业，至于其他的产业，例如娱乐产业、房地产开发、人工智能等等，都是后期随着时代的发展，洛氏逐步在商业版图上增加的一笔。
迄今为止，洛氏集团的医药产业要占据所有产业的三分之一。
“是医药公司出问题了吗？”颜子墨小心翼翼地询问。
于琳和洛擎天脸上都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洛擎天声音苍老了几分：“子墨，洛氏旗下生产出来的药，绝对对得起洛氏所有人的良心，但如今的确出了非常大的问题，南商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不知为何，颜子墨觉得自己头上突然被乌云覆盖，沉闷、窒息。
她平时不接触洛氏的业务，前世，她只是个深陷单恋的女人，根本不会对公司的事多加过问。
现今，她虽然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但这份事业与洛家没有半点关系。
洛擎天和于琳特意跟她讲这些，说明事情已经严重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而颜子墨有可能是帮得上忙的。
“爸、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可以直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于琳和洛擎天的眉心舒展了几分，脸上皆是欣慰。
于琳上前握着颜子墨的手：“子墨，我知道你跟南商今天去了张氏的舞会，南商和张万澈因为你，闹得不太愉快。”
颜子墨一愣。
也是，这事都上热搜了，大家肯定都知道了。
“明天，你得去找张万澈，而且这事不能让南商知道……”
第59章 去求张万澈
看着颜子墨一脸不解，洛擎天忍不住在旁边解释：“子墨啊，我们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代替南商，去给张万澈道个歉？”
“其实，凭借洛氏的实力，就算不跟张氏合作那个两百亿的项目，根本不会对洛氏产生什么影响。”洛擎天眉眼深刻，额头上的川字纹写满了忧虑，“但到了明天，洛氏可能就要变天了……”
于琳把颜子墨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攥得越来越紧：“现在这个节骨眼，张氏如果跟洛氏取消合作，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如果合作能促成，那就是雪中送炭！”
到底是多严重的事，能影响到洛氏在m市的地位？
竟然要为了促成一笔合作，让自家儿媳妇主动登门去道歉？
颜子墨心里的鼓打得越来越响。
“爸、妈，道歉没问题，但是你们得先跟我说说，洛氏生产的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在颜子墨的步步逼问下，于琳终于说出事情的全部始终：“洛氏旗下的药，出现了大批量重金属超标的胶囊……”
重金属超标……
颜子墨瞬间如雷轰顶，这可是涉及到民生百姓的大事，这下，洛氏真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生产企业不都是洛氏自己的人吗？怎么会……”
“生产企业的负责人老金早就跑路了，根本找不到人！”洛擎天一向处于上位者的气势似乎因为这次重创被削弱不少。
“来不及补救吗？”
于琳神情悲怆地摇摇头：“各方媒体都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甚至比我们知道消息的时间要早得多，这种新闻不像娱乐圈那些八卦，是真正有关民生的大事，给多少钱都压不下来。这还是我们挨家媒体打点，他们才肯把报道时间挪到明天早上，给我们一晚上喘息的机会。那个老金，一定是他，他八成是故意想把洛家搞垮……”
“是为了钱吗？”这是颜子墨对于老金目的的下意识猜测。
如果全都用工业明胶制作胶囊壳，的确会节省不少成本，老金再从中抽成……
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但洛擎天却第一时间反对了颜子墨的想法。
“不，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不只是为了钱。”洛擎天看着窗外的夜色，目光沉沉，“只是为了钱，他就不会背着我们提前把消息透漏给媒体记者，我看过媒体发来了那些工业明胶的视频，那些地方，没有老金的许可，外人是进不去的。”
洛擎天似有几分悔意：“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该把那么重要的厂子交给他，我一直觉得老金是个老实人，也因为当年那件事对他有些愧疚，所以才把那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没想到……”
于琳上前劝慰：“行了，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老金真的是故意要搞垮洛氏，那咱们也就不用再心怀亏欠了。”
颜子墨本来想听下文，但看着老两口满脸忧色，也不打算细说所谓的“当年那件事”，她也不纠结。
“所以，我们跟张氏集团的合作，必须促成，才能给洛氏的风评赚得一点回旋的余地，对吗？”其实颜子墨这是收着说的。
直接点破的话，其实就是以洛氏现在的处境，如果得罪张氏，那么今后怕是没有任何企业再愿意与洛氏合作。
生意场上，没了合作伙伴，闭门造车，是走不长远的。
而且，张氏现在的势头，想踩洛氏一头，也不是不可能。
洛擎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为难：“子墨啊，洛南商那小子脾气臭，让他去登门道歉，是绝无可能的……但凡我们有别的办法，也不会……”
“爸，我都知道。”颜子墨打断洛擎天的话，“这么多年，您和妈对我怎么样，我心里都清楚，比起我那个爸，您更像我亲爸。”
洛擎天和于琳心中阵阵暖流，看颜子墨就跟看自己亲生女儿一样。
驰骋商圈大半辈子，向来杀伐果决的二人，在颜子墨跟前顿时就柔和了不少。
颜子墨一方面是想在给自己以后的生活留退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洛氏这次真挺不过去，无法再呼风唤雨，但靠着多年的基业，也能支撑个几十年。
今后离婚，老两口念在她帮过洛氏的份上，也会给她撑腰。
另一方面，她也是打从心里对他们俩颇有好感。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绝不是为了洛南商。
“我今晚就去找张万澈，如果张氏集团同意合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到时候让媒体把两家合作的消息发出来，扩展到各个版面，再发个声明，解释一下重金属胶囊事件是老金瞒着洛氏一人所为，一定不要给大众留下洛氏只是个重利忘本的奸商印象。”
颜子墨把接下来需要做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地讲了个明白。
她脸上的急切，绝不亚于洛擎天和于琳。
听着颜子墨条理清晰地分析着现状，洛擎天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
颜子墨嫁进洛家这么多年，此时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让她接触一下公司的业务。
培养一下，说不定能成为洛南商的左膀右臂。
见二老都没什么意见，颜子墨赶紧换了身衣服，开着保时捷赶往张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张万澈的办公室在顶楼，而顶楼那一层，现在只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张氏董事长的独子张万澈，醉心于事业，在业内是出了名的。
据说每天最后一个离开办公楼的人，一定是张万澈。
张氏集团近些年发展迅速，一跃成为m市除了洛氏集团之外最有影响力的企业，这些成就，离了张万澈，是绝对达不到的。
颜子墨身着一件白色吊带针织长裙，外面搭了一件米色的羊毛外搭，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气质。
电梯将她带至最顶层，寻着光源来到张万澈的办公室门口。
颜子墨轻呼一口气，抬起手准备敲响玻璃门，里面却赶在她之前先出了声。
“你终于来了，进来吧。”
第60章 以个人身份偿还代价
颜子墨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些暖黄色的氛围灯，并不刺眼。
办公室的主人正站在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颜子墨，手持一支枪灰色的马克杯，好闻的咖啡香弥漫在偌大的空间里。
窗前的视野极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闪烁霓虹与不息车流囊括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