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我没错,我没错!我不怕你们!
  “我没错...没错..”
  “阿辞!”沈玉秋站起来冲到席地而坐正在念经文的和尚面前,“有用,真的有用,他说话了,法师,您快再继续念念吧。”
  老和尚继续轻敲木鱼念经文,几个小和尚在床榻周围洒着符水,照雪堂内外摆了无数个火盆,里面烧着驱邪的草药和符文。
  “侯爷,阿辞怎么还不醒啊?怎么办啊...”
  谢安平摇摇头叹息一阵,肉眼可见面容之憔悴。
  年近四十才得一子,如今躺在床上药石罔效,夫妇二人痛煞心田,求医不能,只好寄托于神佛。
  沈玉秋跑到门外双手合十,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哭着祈求上天。
  “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求求各路神仙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只要我儿子能醒过来啊!”
  “玉秋..”谢安平过去搂住沈玉秋,几天的时间两个年过半百之人又生出几缕白发,苍老不少。
  “我的儿啊,我的阿辞...”
  “娘..”
  两人心头颤动一齐跑到床边,沈玉秋先握住了谢辞的手:“娘在呢,娘在,阿辞,听到娘说话了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谢安平眼眶也红着,不善表达的老父亲只能站在一旁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孩子可以睁开眼睛。
  “娘..咳咳咳...”眼皮因双瞳转动跟着动了动,时隔数日,谢辞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光线刺目,许久才缓和下来看清床榻边的人。
  “爹..娘...”
  “娘在,娘在这儿。”沈玉秋一手捂住嘴,大喜过望眼泪流淌下来滴在手上。
  谢辞又难受又没力气,脸色惨白,大病一场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念经的声音停下,老和尚走过来双手合十稍稍欠身:“小施主深陷心魔,心魔不解疾病难消,贫僧所念清心咒稍后会手抄一份注音予小施主。”
  “多谢法师。”谢安平合十还礼,做出请的动作,“府内已备斋饭,法师这边请。”
  谢辞盯着头顶床帐,耳边是母亲的抽泣声。
  “娘,我饿了..”
  “娘这就让人去备饭。”
  “不,我想吃..娘亲手做的如意羹。”
  沈玉秋点头轻轻抚摸谢辞脸:“娘这就去做,你等着娘啊,别睡,一定要等着娘。”
  “嗯。”
  支走母亲,父子对视一眼,心魔从何而生彼此明了,谢安平拉来椅子放到床边坐下。
  “长门关之事为父已然详知,你抗了旨也立了功,功过相抵陛下应当不会责罚,若圣怒难消,为父会为你求情。”
  谢辞没所谓地一笑:“哼..挨顿打而已,皇宫的板子还没有老爹你的马鞭疼咳咳咳....”
  “臭小子,还有心思开玩笑。”谢安平责备后长长叹息:“为将为帅,爹以为教你的够多了,阿辞,为父问你,战争是对是错?”
  谢辞脱口道:“错?”
  “那若是统治者残暴苛政,民不聊生,起兵反抗救百姓于水火呢?”
  “是对?”
  “那若是打破安和景象,只为私利私仇或争夺权利领土呢?”
  谢辞不说话。
  “为父再问你,若让你杀一无辜之人而救一百无辜之人,你杀是不杀?”
  谢辞仍不说话,谢安平继续问:“杀一人救百人是对是错?饶一人丧百人是对是错?”
  得不到回应,问者自答道:“是非对错无可评说,只在你心中选择,你选择杀,便不要因那一人而乱心智,你选择不杀,便不要因那百人而愧疚。”
  “你可知为父为何为你取字长松?”谢安平起身将剑架上的宝剑取下放到谢辞身边。
  “松者,无畏坚韧,受屈不改心,为父希望你立于天地固守本心,坚而不屈,落子无悔。”
  谢辞看着身边的剑,良久闭上了眼睛。
  “自己静静吧,爹去看看你娘的如意羹煮好了没。”
  “爹。”谢辞突然出声叫住谢安平,“倘若伯仁因我而死呢?”
  谢安平眼眸微怔脚步却未停:“只要你无杀伯仁之心。”
  “儿子..知道了。”
  ······
  皇宫,乾明殿。
  盘龙金丝地毯上,撕碎的纸张散落四周,殿内气氛凝冰寒凉,静至针落可闻。
  “矫诏,难为你想出这法子替他顶罪。”
  金色龙靴抬起来狠狠踹到胸口上,李徐未受住倒下去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
  “欺君罔上,以尊护卑,大逆不道!你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怎能替臣子顶罪!”
  李徐刚撑着重新跪好,一个巴掌落到左脸,嘴角很快渗出血迹。
  天子盛怒,殿内唯一留下的老太监屏住呼吸不敢往这边看一丝一毫。
  “朕的儿子,对是对,错亦是对,谢辞为你死是应当,你为他扛罪是愚蠢!”
  李徐磕头一拜:“父皇明察,的确是儿臣改了诏书,儿臣愿受重罚。”
  “还敢狡辩!”
  皇帝随手拿起书案上的笔筒甩到李徐身上,笔哗啦散落一地,木雕笔筒砸在李徐肩上,衣服内的皮肤很快红起一片。
  “遍体鳞伤想要心,愚不可及,怎么得到人才是关键。”
  李徐诧异地抬起头,眼前身穿龙袍的男人眼眸深沉似可将人心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