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白哽咽的回答:“保家卫国,天下无毒。”
  这句话的使命感,一如当年宋杳在江宴白留给她的手机里,看到那句代号时的心情一样。
  那时候他不懂事,设置的代号就是‘天下无毒’这四个字,这是牢牢印在他的心里的,他生长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本就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
  宋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凝视他的红通通的眼眸,爱恋的轻吻他的脸庞。
  不夹杂任何私欲的一个吻。
  此后的一年里,宋杳刻意训练江宴白的忍耐力和耐心,他们一起捡麦子、一起给复杂的画上色、一起到乡下帮助普通的农民除草种田浇水、一起体会最最普通的民生。
  她引领他变得心平气和,他有了明显的变化,不过这除了在床上。
  他还是那么急躁,但好歹懂得照顾宋杳的感受,总是问‘可不可以?’‘、’好不好’、‘行不行?’,更令人直白到气恼的问题也是有的,他会问‘痛不痛?’、‘这里呢?’、‘舒服不舒服?’非常符合他的性格特种。
  他的手掌力气很大,经常过了好久后腰还留下的有他的手印,像想生吞了她一样。
  宋杳时常有错觉,感觉自己快被他顶撞的散了架。
  将近一年半的修养,江宴白终于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过完年之后他就走了。
  宋杳跟他其实大部分时间是联系不上彼此的。
  半年之后,江宴白始终没有什么假期,但是能通电话。
  江宴白说:“阿杳,你不要等我,我能给你的只有无尽的等待和伤心,就像我妈妈当年吃过的苦,我没办法管当年她的选择,但是你,我不愿你也这样。”
  江宴白又说,“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委屈你自己。”
  “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宋杳说好。
  江宴白顿了好一阵子,最后低低说了句我爱你,就匆匆挂了电话。
  没想到他学会放手和成全,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江宴白觉得,他的生命再遇到宋杳之前和遇到宋杳之后,是两端完全不同的人生,他对她的爱意已经不仅仅是爱情,更有感谢和珍惜。
  他喜欢她的时候,发了疯的想占有她,她越反抗她拒绝,他越不甘心,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还真没有得不到的,他狂傲的要死,理所应当的觉得宋杳就该喜欢他。
  他嫉妒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也介意能跟她呼吸同一片氧气的所有人。
  那时候他是自私的江宴白。
  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否是对的,是否会让自己后悔。
  他还是很想拥有她,但他懂了‘想’和‘能’并不是同一种东西,这世界上不是所有想要的都能拥有。也知道了不是只有他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他能得到,然后呢?
  让宋杳受伤么?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死了。
  替朋友复仇之后他会心甘情愿的退役回家吗?
  他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想起来那天拿着枪朝他射击的那个四岁孩童,那一瞬间他感到恐惧和憎恨,可他还是放不下,在家里这边生活的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他不想边境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如果每一个缉毒警都觉得少了自己一个没关系,那那些普通的孩子又该由谁去保护。
  他的这颗心已经不像当初纯粹的只装得下一个宋杳了,现在里面还装了太多太多的人。
  他不配再得到她了。
  远离即是保护她,即使不能在一起,江宴白也情愿。
  后来,在宋杳三十二岁这一年,她跟共事的黎星时谈了一段恋爱。
  黎星时的喜欢就是跟屁虫,虽然他一直都是跟屁虫,他就像个贴心的小宝宝,跟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
  黎星时虽然也会吃醋,但是他对宋杳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占有欲,他干净的就像是丘比特转生的,这种感觉宋杳在读高中第一次见他时就有了。
  不过爱情是有新鲜感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以及长久的共事会有一些小摩擦。
  两人恋爱三年之后,和平分手。
  彼时,宋杳已经换地图发展,她扎根在欧洲的根系一点点生长,跻身欧洲名流圈,以芙芙公主的身份混的风生水起,皇室活动时的席位越来越靠前。
  在四十五岁这一年,被她当亲生父母对待的罗斯福伯爵将爵位过渡给了宋杳。
  当然,因为她是中国人的缘故,她是个没有实权的荣誉伯爵,只有一个名号而已。
  四十七岁这一年,江宴白的遗体遣送回帝都。
  内部举办了一个追悼会,他被葬入无字碑中,墓地是他自己选的,跟他当年的战友是邻居。
  他的墓碑干干净净,又像承载了数不清的文字。
  宋杳放下的是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在雨幕之中,花瓣被砸落了许许多多的水珠。
  他的功绩无人能言说,一生一等功两个,二等功数不清,墓碑连‘烈士’二字也不能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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