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妖族大军，刚刚被近乎全军覆没的攻城场面震慑，看到前所未有的人族阵势，心神被夺。
李清闲站在城墙之上，抬头一望，就见那十头巨虎张开大口，齐齐向妖族方向大吼。
阳光满洒，刀剑如霜。
终于，部分妖族无法承受十几万人族大军的压力，转身逃跑。
督战队出手，杀不过来。
只不过片刻，五万压阵的妖军分崩离析，齐齐转身逃向大营，众将们长叹一声，随之奔回。
人族大军象征性地加速奔跑一阵追赶，而后高举武器，齐齐大喊，笑声震天。
随后，大军有条不紊地撤回城内。
在回来的路上，众将士默默观看满地的妖族尸体。
刚才热血冲脑，现在冷静下来，才感受战场的残酷与爆裂符缸的强大。
李清闲微微抬起下巴，无论最后五万妖族抵抗还是逃跑，都只能当十几万大军的陪练。
让大军出城感受真正的战场，感受无惧，才是出城的真正目的。
消除士兵心中的恐惧，让所有人都有赢的希望，让所有人都有信心胜利，至关重要。
李清闲看了一眼妖族大营，转身发令，开始开战后会议，细数得失，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
妖族鹰王大帐。
沉默许久，各方都没有开口。
无论是一开始的估计，之前的猜测，还是出战前的预料，最坏的判断，也是扔下几万妖尸，无功而返。
万万没想到还没等看明白怎么回事，便全军崩溃。
十多万大军，就像石头扔进大河里，打了几个水漂，便沉入水底，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说说吧。”鹰王尖锐的声音响起。
妖族众将望向飞鹫王。
飞鹫王本就是秃鹫一族，长长的脖子压下，许久后，道：“这个泰谷城，不对劲。”
“比如？”
“投石车不对劲，士兵不对劲，弓箭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这是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我甚至感觉对战的不是人族，而是天族。”
众将闻言色变。
妖族征战各界，总会遇到硬骨头。
天族便是拥有上界仙神血脉的族群，妖族完全不是对手。
“具体。”鹰王道。
飞鹫王目光茫然摇摇头，具体不了。
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五万鸟妖精英，就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然后就没了。
飞蛾扑火都不能死这么多。
“都说说。”鹰王道。
树角王屁股动了动，微微歪头，鹿角后斜，用长长的鹿角尖去抠腚。
附近的妖将见怪不怪，鹿族都这样，而且是礼仪。
但现在这个时间，却不太一样。
鹰王冷哼一声，道：“树角，本王未听你建议，本王认错，你说说吧，你比我们都了解李清闲。”
飞鹫王无奈一叹。
树角王一看鹰王主动服软，立刻找台阶下，微笑道：“诸位不要担心，我们遇到的，是气运之子的大军，他得一界相助，失败很正常。”
众将轻轻点头，连飞鹫王与鹰王也面色缓和。
树角王继续道：“我是全妖族研究李清闲最透彻的，之前的事咱们不说了。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别说咱们五十万……嗯，四十多万大军，就算来一倍，也拿不下泰谷城。如果我上次遇到的他的大军的实力相当于九品的话，那这次泰谷军的实力，相当于三品，提升百倍不止。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告诉你们，就算我们用相同的妖兵，正面对抗刚才那支人族大军，必败无疑。”
众将沉默。
“泰谷城中，得授天法，人人入品。”树角王面色沉重。
“不可能，我妖族气血何等浑厚，都难个个入品，人族凭什么？”
树角王指了指脑子。
众将沉默了。
鹰王道：“各位先说说这场仗的细节，好让我们更好判断，让冠军王陛下知道详情。树角王你先来。”
第1020章 别逼他了
树角王当仁不让道：“第一，他们弓箭飞矛投石车的准头不对，很不对，那不是人能做出来的，那种精确程度，定然是大命术师的手笔。泰谷城中不可能让大命术师亲自出手，而且也不是所有大命术师都擅长此类能力，只可能是，李清闲已经改变泰谷城势局，让那里的士兵获得强大的能力。”
众将眉头深皱。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老子真不怕什么武修法修文修，拼就是了，那帮命修一出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可能发生。那年妈的老子竟然会莫名其妙误伤到儿子，老子要是这么蠢，如何晋升三品？”
“是啊，贤王城要不是有大命术师坐镇，早就被拿下。”
“麻烦了。”
“李清闲真这么强？”
众人望向树角王。
“你们仔细回忆李清闲这几年的种种……算了，你们不知道。总之，李清闲就是下一个大将军王……不，他比大将军王难缠。大将军王满脑子愚忠愚孝……”
大帐的气氛骤然变化，一些妖将眯起眼。
树角王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帮狗娘养的，骂两句大将军王还不行了，真是被大将军王揍成狗腿子了，有本事你们当冠军王的面这样？还亚父，早晚你们的亚父弄死你们。
树角王轻咳一声，道：“是一个真豪杰，真豪杰真君子，就容易对付。”
那几个妖将面色缓和。
其余妖将面不改色，大将军王当然要往高了捧，不捧大将军王，自己这群手下败将如何立足？
不是我们不行，是大将军王太强大。
树角王继续道：“但李清闲，是个阴险狡诈的王八蛋，他没毒军师那么毒，但他手段多，花样多，什么超品功法，什么机关战术，关键钱还多，最关键的是，他舍得分钱、分功法，那就太吓人了。人族比李清闲厉害的人太多太多，但能做到李清闲这种程度，不贪名，不贪利，绝无仅有。即便那赵移山……”
树角王扫了一眼众将，发现几个冠军王嫡系面色不对，心道算了，毕竟冠军王那王八蛋天天吹赵移山，甚至说赵移山要是投靠必然倒履相迎，却忘了狮子是不穿鞋的。
“……英睿无双、智勇双全，但终究是文修，终究要一个名字，不能把事做绝。能像李清闲这样的，细数人族妖族两族历史，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这人就跟大将军王一样，要是没有人族朝廷拖后腿，现在已经反攻到冠军城了……”
“好了，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细说泰谷军到底有何不同。”鹰王道。
树角王撇撇嘴，继续道：“除了命术，他所有的机关和爆裂符缸，与众不同……最可怕的是，他的神弓军，好像比守河军那边的强，当然，重点是舍得用挂符箭……还有挂符飞矛……最关键的，是精气神，守河军旧王军再强，也只不过是一群拼命的饿狼，狠是狠，但不够自信。看看这帮泰谷军的眼神，那是真有自信，看咱们大军就跟大老猫看耗子一样，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族……”
众妖将强忍着听完树角王夸完李清闲与泰谷军，而后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列出泰谷军各种不寻常的迹象。
最终，鹰王一一命人归类，用法器投放到众人前方。
“那么，如何解决？”
众将低头，树角王继续用鹿角尖抠腚。
守河军。
毒军师细细看完法器影像，叹气道：“天阔啊，跟李清闲一比，咱们这些年，简直就跟穷要饭的一样。”
高天阔点点头，道：“确实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上次围攻象王军，已经是最富裕的，可也是他支援的。”
“好呀，这才是把钱用到正地方，要是早几年有这些……”毒军师微微低头。
“没事，你的病能行。”高天阔伸手扶住欧阳离的后心，送入浑厚的一品真元。
毒军师眼皮一动，道：“我准备派你去泰谷城，学一学李清闲的战法。”
高天阔眼睛一亮，但突然低声道：“我去不太好。”
“哪里不好？”欧阳离冷笑，“上次你去死魔地，你也没反对。”
高天阔沉默不语。
欧阳离缓缓转头，目光里闪动着浓浓的疲惫。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离道：“你不去，就让陈公鲁去吧，他统领水军，若能想办法从李清闲那里弄点好东西，水族更容易对付。”
“嗯。”高天阔道。
“镇妖塔基本竣工，万民甲也快了，你做好准备，以将军的性子，定然会不顾一切北上。”
“可皇上那边……”
“定王要做什么，你不清楚，还是他不清楚？”
“那他……”
“那就只能看他如何选择。”
“要是败了呢？”高天阔问。
“把李清闲请来贤王城，他比将军更有冲劲，啧啧，对赌圣旨，这小王八蛋快赶上我了，也亏定王能忍。看来李清闲从什么诡镇带来的东西，确实对他有帮助，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留李清闲这么折腾。”
高天阔愣了一下，道：“还有这层关系？那你是说，李清闲将诡镇东西给皇上，就是为了以后让皇上放他一马？”
“这事，谁说得准呢，但要说运气，我是不信的，你看看那些长箭长矛的准头，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咱们城里的那位，都做不出这种势局。当然，那是因为没有将军壁。这小子，凭什么要来将军壁？那可是天势宗的压箱底，据说是用来对抗灭宗大难的，想不明白。”欧阳离直摇头。
高天阔缓缓道：“你一直说，命宗还记着当年的仇，会不会因为这个？”
欧阳离皱眉，缓缓道：“当年定王那王八蛋开冠军城门，不仅害了贤太子，也的确害死很多命术师。那川地命宗被魔门屠灭，也是定王的手笔，毕竟唐剑楠在那里出生，当年得命宗祝福，生怕命宗对他进行恩杀，论毒，我哪儿毒得过他啊。但之后各命宗扶持诸王对抗定王，双方在神都斗法分出高下，即便记仇，也不至于再推出个李清闲。当然，暗地里搞小动作是肯定的，像泥社基本是江南命宗主导。”
高天阔叹了口气，望向外面，道：“万一夺城失败，守河军交由皇上手里，那些兄弟……”
“所以，要看将军的选择。他想要保兄弟，兄弟们就活。他不想保兄弟，那兄弟们就陪他死。”
“你们就别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