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曾揭开迷雾的时候,就不该责怪黎明太过灰暗。”
  ……
  蒂娜默默地疾步穿过一棵棵梧桐。远处桥上行驶到高处的汽车闪着亮光,桥下的水面上有昏黄的光随着桥上的汽车移动着。湿漉漉的街道像是泼洒了金黄色的酒液,黑魆魆的河面上倒映着路灯破碎的光影。
  她之前在马尔福面前佯装镇定,却也难以抵挡内心一阵烦躁不安的激动。
  如果阿布说的关于安德里亚斯的事都是真的。那么她的母亲的病情呢。亚伦曾对她无奈地表示她无法治疗她母亲,她知道布兰文两兄弟都是邓布利多秘密组织的成员——也许她母亲的病可以被治愈,只是他们是不是也在用这种方法让她留下来?
  她几乎无法控制这种恶意的推测,这种念头一旦冒出,随即就会有更多的黑暗的念头从心底涌出,她极力地以极其平静和谨慎小心的敏感让它们在体内潜伏下来。她甚至害怕直到那个灾难时刻的突然降临,那时它们将转化为关乎全体的、巨大的悲哀。
  但是雨却又倾盆地下起来,天上闪着最后的电光。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象一张钢幕似的。
  她怔怔地望着一时有不知道去往何处的茫然。
  她是软弱的,她确实期望自己能够得到邓布利多的关注。她怨恨马尔福,他的话像一根刺落在她心中。可是阿布的话又无不道理,邓布利多也是普通的人,他不是完美的,他有贪欲,也做过错事,她不该把那份对亲情的渴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长久以来,在她心灵的最深处,却又总有一种孩子气的因不信任而产生的反感。她爱她的母亲,即使母亲已经遗忘了她,但只有执着地爱着母亲,她才感觉到自己是重要的存在。她也想相信她那些值得信赖的人。
  可是,由于她根本不能爱她自己,或者信任她自己,她实际是一只被抓住的小鸟一样,对什么人都不能信任。她的阵发的反感和仇恨,与她的爱的冲动相比,显然更难以避免。
  现在她似乎深深体会到了真相——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母亲因为更爱自己,彻底抹除了记忆。邓布利多教授有他伟大的光明的目标,他不可能真正为她的那些敏感心思而停留。
  她的心灵就封闭在这种蔑视与嘲弄的潜意识之中。她既感到了痛苦,又仿佛变得有些木然了,当这种感受已达到了极限,她又有些释然了。
  她认为是该做出改变的时候到了,阿布拉克萨斯的话虽然不一定正确,却也提供了另一种视角,她并不一定得认同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她应该把更多地把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直面心底涌动的不断发酵的情感,让自己成为一个内心更充实,更完整的自己。
  不断有车开过她的身边,水坑上亮起一道水光,灯光倒映在水面上炸散开去,飞一溅起雪白、可怕的火一样的光芒。这光一样的光芒象白色的鸟儿迅速飞掠过水面,似乎喧闹着冲击堤岸寻找出路,直冲到她的脚踝之处,打湿了她的裙摆。
  那天晚上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翻倒巷的阁楼前,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在跨过长长的楼梯,手指抚摸过扶手处突出来的粗糙的木刺,她恍然觉得她在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时间段。
  那道黑色的门若隐若现,她还没踏上台阶,门就开了。屋内十分寂静冷清。房间光线昏暗,摆着很多书籍。没有顶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墙上的一盏煤油灯和两个侧灯。
  这里令她想起此时布莱恩的府邸。那里的枝形吊灯绽放着华彩光芒,觥筹交错、人头攒动,空气中氤氲着淡淡尼古丁和香水、酒水的味道。
  如此相比,汤姆确实如阿布拉克萨斯所说的“境况不好”。
  一个高挑修长的黑色身影走出来,
  “蒂娜·艾伦?”
  他的口吻里有淡淡的惊讶。
  “你怎么找到这里,阿布告诉你的?。”
  汤姆微微皱了眉头。
  蒂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是不是伪装的。实际上她反倒认为,是他让阿布拉克萨斯来找她。
  他点亮了周围的灯,令蒂娜看得更清楚。眼前的黑发青年面目精致漂亮,身上依旧穿得干净利落。上身的白衬衣也完美贴身,衣袖精心地高高卷起,十分干练,透过衬衫能看到他的迷人的腰线。他也许正在阅读,手上捧着一本古旧的书籍,封面写着的神秘的拉丁语。
  从他黑色的眼眸倒映里,她也看见了自己的样子,脸上布满了雨水,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身躯,在脚下缓缓蔓延出一小圈水迹。
  汤姆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被雨水冲淡的酒味。
  “你淋雨了,还喝了酒?”
  他走近她,想要替她把湿透的衣服弄干,这种咒语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在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衣服,蒂娜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臂穿过他柔软的黑发,攀住了他的后颈,使汤姆挺括的后背微微地弓了下来。
  然后她偎近他的身躯踮起了脚,仰起头嘴唇碰向他的唇。
  黑发青年头偏向一边,她的唇落在了他的脸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不悦,口吻略显冰冷,一种坚硬和冷淡的神气笼罩着。“我不知道马尔福和你说了什么,如果你是在可怜,同情我,那我不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