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疑问在蒂娜心底冒出,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安德里亚斯全身笼罩的气氛,让她感觉到今晚的事不同寻常。
  他们穿过霍格沃茨地下通道,安德里亚斯走得十分快,带着蒂娜穿梭过一条条走道,他似乎比她还要更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密道。
  在一堵石墙前,他用魔杖敲击一个独眼妖精雕像并念出“左右分离”的咒语,随后雕像从正中间劈开,露出一条有些数十道阶梯的石梯。
  安德里亚斯率先弯腰,穿过石墙的缝隙进去。他对蒂娜伸出手,“进来吧。”
  蒂娜握上他的手从缝隙处进入,原本裂开的墙有瞬间恢复如初,仿佛这里从未被打开过。他们接着走到一个石阶底部,尽头是一个活板门,推开门就是一个幽暗的房间。
  房间非常简陋,可以看见地上架着一张白色的治疗床,上面躺着一个身材高达的男人。蒂娜终于知道安德里亚斯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哪里来了。
  这个受伤的男人两只手臂已经石化,除此之外,面色苍白,身上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他还活着,蒂娜以为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他的身边堆满了魔药瓶和坩埚。
  “他.......是谁?”蒂娜问道。
  “他叫盖文·布朗。”有一瞬间这个名字闪过蒂娜的脑海,让她觉得有些许熟悉。
  “他中了黑魔法,我会尽力去救治他。”他抬起头看她,“……我需要你,蒂娜。”
  和多年前在圣芒戈魔药室里那次一样,安德里亚斯的手法娴熟、快速地切割植物,用坩埚制作魔药,蒂娜则一旁帮忙处理,她将曼德拉碾碎的草药涂抹在纱布里,包裹在伤者的手臂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蒂娜说道,“看起来伤的很重。”
  “……他快要死了。”安德里亚斯说道,他垂下的睫毛掩住复杂的情绪,“他伤得实在太重了,就在三天前的一个清晨,他和他的同伴们在不同的地方遭受到了攻击,其他的人都不幸当场死去,只有他活了下来,家人把他送到圣芒戈,那里的治疗师也束手无策,于是邓布利多将他带到了这里。”
  听到“黑魔法”一词,蒂娜的手停顿了一瞬。
  安德里亚斯继续说道,“邓布利多说很多人需要他,很多人在等他回去……也许他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他们说他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被麻瓜夺父母遗弃,被周围人当作怪物长大的巫师。后来他到了霍格沃茨,并在这里长大。即便如此,他没有因为父母的遗弃和麻瓜们的敌对而心怀仇恨,他乐观开朗、乐善好施,喜欢为弱势群体发声……我在霍格沃茨也救过其他人,可这一次,其实我并没有太大把握。“
  蒂娜从安德里亚斯话中了解到一些敏感的、并不寻常的信息。
  她想起经常在霍格沃茨看到安德里亚斯忙碌的身影,她希望他能在这里成为一名普通的变形课教授,没有想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年轻的巫师默默承受着这些。
  蒂娜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伤口上的黑魔法痕迹,是出于……汤姆的手吗。”
  安德里亚斯望着她,“我想是的,这就是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请求我处理伤口,我曾经研究过这种黑魔法,并且在遭受了voldermort的黑魔法攻击重伤后,成功依靠自救存活了下来。“
  “安德里亚斯,你应该知道,你在这里做的这些事,万一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了,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处境。”
  “我知道,”坩埚药水搅动的水汽弥漫开来,浸湿了安德里亚斯的额前的刘海,他低头露出一个微笑,“每当我看到那一个个被送来的受伤的巫师,就好像看到了四年前自己……还有你,蒂娜,我想起我们在圣芒戈遭受过的病痛的折磨——那可真令人印象深刻。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在面对同样处于痛苦中的人而单纯地袖手旁观。至于你所说的危险……我从未畏惧过那个人。”
  他们低头处理伤口,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草药味,坩埚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个叫盖文的男人身边,渐渐堆满了被更换下的沾满血的纱布。
  他们默默地为盖文包扎好伤口,蒂娜和安德里亚斯并肩靠坐在墙上,墙壁上投下他们融为一体的两个影子。
  夜很深了,墙门再次被打开,“轰隆隆”的开启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一个穿着深绿色的线绒衣中年男人提着煤油灯弯腰走了进来。他有着红润的脸孔,泛白的髭须和蓝色的眼睛。
  是……布莱恩·贝克。
  蒂娜面露惊讶,这位繁忙的魔法部部长候选人,此刻不是应该在哪个地方准备演讲么。
  布莱恩手提着煤灯看到蒂娜,笑眯眯地说道。“啊,史密斯女士,我记得你。”
  他脸上带着微笑,传达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的魅力,蒂娜感到莫名的温暖。
  蒂娜对这位先生一直很有很好感,在法庭上,他曾经善意地帮助了她,也让小精灵免除了流放的惩罚结果。
  “盖文情况怎么样了。” 布莱恩神情恢复了凝重。
  “要等明天才知道。” 安德里亚斯轻轻摇摇头说。
  布莱恩眉眼笼罩上哀愁,“愿梅林保佑这个善良可怜的孩子。”
  他们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