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啊……我怎么了?”齿纹彻底懵了,他确信自己不认识眼前的暗精灵,可对方一副与自己深仇大恨的姿态,上来就揪住了自己的衣服,恶狠狠地注视着他。
  对方紧咬牙关的力度之大,似要把牙齿崩碎了。
  “这之中也许有一些误会。”齿纹慌忙解释。
  “什么误会,就是你干的好事。”暗精灵少女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你引了那么多的怪物,我根本不会现在才晋级!”
  啊?
  得知事情经过,齿纹顿时想起,自己四肢着地一路狂奔的过程中,好像是路过了一滩不自然蠕动的阴影……现在想来,那就是这位暗精灵小天才在隐藏自己的身形。
  结果齿纹一路火车王引怪,直接把怪物撞到了对方身上。
  齿纹说怎么人偶不追自己了……原来仇恨转移了。
  第920章 会说话就多说一些
  等等……阴影?
  齿纹一愣:“你用了种族天赋?这不该是被禁止的吗,你为什么还能晋级?”
  “谁用种族天赋了,谁用了!”暗精灵本就被齿纹的火车王行为气得够呛,此时被怀疑破坏规则,顿时跳了起来。
  齿纹瑟缩着脑袋:“你说的……”
  一只灰扑扑中带着点紫色的史莱姆被暗精灵从身后捧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它刚一透气就迫不及待地喷吐出些许幽邃的黑雾。
  齿纹惊讶地发现,黑雾飘散之处,周围的景色一片朦胧。
  他咽了口唾沫,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只暗元素史莱姆……帮助了你……它们会提供协助?”
  暗精灵嫌弃地瞥着齿纹,但手却是不停,一直在轻轻揉搓怀中的史莱姆:“观看了七阶六阶的比试,再亲自参与五阶试炼,居然还能对晨曦领主的用意这么不敏感吗?”
  “七阶与六阶都属于高阶,位阶越高,对于实战的态度越谨慎,更倾向于盘外决胜负,所以晨曦领给了他们实战碰撞而无需担忧失败身死的场景。”
  “五阶以下,严格来说都是向现阶段高阶标准攀登的低阶,因此晨曦领主们制定的试炼主题是‘劝学’与‘自省’。”
  “魔力潮带来的浸润迅速而猛烈,大多数人的晋阶只是随时代顺应而上,并非自身有所精进。晨曦领逼迫着,让我们重新审视那些在快速上升途中被忽略掉的细节,并潜移默化地提点着实战、施法中应该被注意的内容,无知者才会抱怨,有识之人只会心怀感激。这些细节,有些人藏着不说,低阶魔法师仅凭自己,大概率难以悟透。”
  齿纹摸了摸头:“这些我猜到了……这和史莱姆会帮助你有什么关系?”
  暗精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属性契合,彼此配合!你不会以为史莱姆选择没有讲究吧。”
  齿纹愣住了,仔细回想,在他进行选择时,确实没有见到光暗这两个属性的史莱姆。
  那眼前的暗史莱姆从何而来?
  “我申请的。”暗精灵骄傲地昂首,“从试炼第一天我就发现,试炼裁判,包括那一些晨曦引导人偶会耐心地解答试炼者的疑问——只要你不把他们视作单纯的,管理试炼的工具人。”
  “所以在我那片区域的暗史莱姆被选走后,我主动申请了一只。晨曦领迅速配给后,我就隐约意识到这些史莱姆对试炼有着更显著的作用,否则裁判大可以回答‘随便取用剩下的即可’。”
  齿纹头都晕了:“只是这样一个细节,你就猜到了史莱姆能助战……”
  “当然还需要实践结合,但总之,我做对了,它确实和我的属性契合,会被我的魔力气息所吸引,最终主动为我释放扭曲的暗元素……”说着说着,暗精灵拳头紧握,“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每次释放,都能让我从人偶追击中暂缓一口气,配合上我对护盾魔法的精妙掌控……”
  暗精灵拳头咔咔作响,齿纹闻之立刻缩头。
  没错,是他,就是他。
  在关键时刻四肢着地,阴暗大冲锋,拉了十余支人偶仇恨送了暗精灵一份大礼物的他。
  任凭暗精灵脑子多么灵光,多么能洞悉晨曦领主的思虑,天赋多么高,只半天就熟练控制破破烂烂的护盾魔法,利用它碎裂后的余波反射人偶,进行群体溅射,瞬间瓦解人偶的行动力……
  很出色,但在齿纹带来的数量级面前毫无意义。
  距离成功不远的她在被人偶围着暴打一顿后,只能疼得龇牙咧嘴地叫嚷着让传送门救救自己。
  狼狈地回到营地,她竟然下意识学着齿纹的模样阴暗爬行——一个气疯的人是可以完全舍弃形象的。
  “路禹大人,这是她的申请时提交的信息。”
  路禹拿过赫萝菈手中的卷轴快速浏览。
  羚蔷,来自梅拉东侧一个名为“霜风”的不起眼暗精灵部族。
  有关这个部族,浊魇通讯告知,早在魔力潮初期就已经因为天灾爆发毁于一旦。
  梅拉东侧的种族大多以部族形式抱团,因此霜风毁灭后,他们自然而然地会加入其他暗精灵部族,至于是否被排斥,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确认的是,羚蔷没有加入任何部族,毕竟这么出挑的能力,浊魇还在时,必然有所印象。
  齿纹脾气很好,作为猫耳族,他很少炸毛,也没有把暗精灵羚蔷当做纯粹的竞争者看待,所以即便对方揪着自己的领子喋喋不休地发泄,他的反应都很平淡。
  不过,在观察现场的浊魇眼中看来,这是需要进行阻止的事态,口角引发矛盾,进而升级成直接冲突可不太美妙。
  “没事的,不需要阻止。”塞拉也出现在了现场附近,阻止了浊魇的行动,“也许,大家都在看呢……尤其是璐璐。”
  浊魇有些不解地望向开始还嘴的齿纹,以及仍在喋喋不休的羚蔷……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自己……过去的自己。”塞拉感慨。
  随着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回首往昔,塞拉不禁有些恍惚。
  路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到了第八个年头,过了这个冬天,也该是第九年了。
  魔力潮已经爆发了整整七年。
  不知不觉……过去了很长时间呢。
  大约是十五年前,她第一次与还在塔妮娅身边的璐璐相遇,当时的她已经展露出了作为魔法师的天赋,而真正让一切得以兑现,闻名梅拉,却要追溯到梭伦四大国新星大比。
  那一天,也是如此盛大的舞台,万众瞩目之下,璐璐以无可置疑的实力轻松横扫对手。
  即便倨傲如梅拉的旧贵族,腐朽如梅拉的学派领袖们,也情不自禁地为她的表现起立欢呼。
  最年轻的七阶(虽然动用了萨耶尔的小把戏),史上进阶速度最快的魔法师,新星大比最无争议的第一……那一刻,她拥有了全梅拉的瞩目,为自己获得了【深红魔女】之名。
  而这,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塔妮娅的抛弃、心灰意冷的独居、爆炸远离梅拉、漫长回归梅拉的旅程一切不过发生在两年之间。
  让梅拉风起云涌,动荡不歇的七年紧随而至。
  劳伦德的离去,浸染灾厄的复现,雪怪的出现加速了老一辈执政者陨落,魔力潮的接连冲刷下,梅拉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批执政者。
  十年前的塞拉思考的是去璐璐家串门,找个机会再蹭蹭她的脸颊。
  诺埃尔坚持不缀地于床上奋战。
  泽尼尔自我积蓄的同时向塞拉发出了“征服”邀约。
  塔妮娅仍在畅想着璐璐将会给自己带来的美好未来。
  罗耶仍然和夏蕾姆在梅拉遨游,罗耶在前牵着酣眠人偶的手静静地留下足迹。
  刻勒娅还在小教堂里祷告,猫荆忧虑着劳伦德反复的病。
  十年后,他们坐在观景台上,看到的是如当年那般出色的魔法师挥汗如雨,为了为数不多的机会,拼尽全力。
  如当年仍然洒脱,无拘无束的自己那样,嬉笑怒骂——除了一直都是雕像的泽尼尔。
  曾经有资格踏入新星大比的天才们已经长大,璀璨的新星又将升起,时光匆匆,一切宛若昨日。
  有感慨的不只是塞拉,观景台上,少见地沉默了起来,众人对羚蔷的讯息显得不那么感兴趣,反倒是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两人的争吵……好像回到了从前。
  “你说……我们算不算老人了?”诺埃尔忽然开口。
  “怎么,你还没有准备成为中年人的自知?”路禹反问,“我可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我想可以重新定义一下‘中年’的年龄范畴。”诺埃尔迟疑。
  路禹觉得诺埃尔的这种扭捏心态就好像是临近中年发觉自己一事无成,畏畏缩缩,不愿承认的人看着将近的生日,抵触地、自我麻痹地给自己的年龄削去一年,假装自己仍然年轻。
  不该出现在诺埃尔身上的情绪啊,但又合乎常理。
  这幅姿态让泽尼尔一愣,随即,这具雕像开怀大笑。
  包括塔妮娅在内,即便是枕边人莱蒂西亚也从未见过泽尼尔如此爽朗地笑出声。
  “诺埃尔,原来,你也有这么软弱的一面,这样好吗,我们可是都看到了。”
  诺埃尔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怕老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体能下降,我还怎么愉快地欣赏美少女……其实光是想想自己年老体衰的模样,正常人都会畏惧吧。”
  “不不不,我们畏惧的,可能和你不是一回事。”罗耶插话。
  “无论怎么说……我们在他们面前,都算是老一辈了,没错吧。”诺埃尔指着因为输出到累,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羚蔷,以及委委屈屈的大猫齿纹,“我仍记得,每次举办新星大比,魔法师群体中传出最多的声音便是否定。”
  “否定新一代的强大,否定他们的天赋……仿佛否定了他们,就能显得自己更出色,更优越。”
  路禹说:“毕竟比起提升自己,贬低他人要容易一些。”
  “你觉得,他们比当初的我们,如何?”猫荆饶有兴趣地问。
  一个有着悠久年岁的生灵骤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刚刚结束了试炼返回的法古塔尔同样好奇于路禹、璐璐等人的回答。
  璐璐率先开口:“我始终认为,未来,总是会充满希望的……梅拉的起起伏伏中,不也孕育出了缄默以及我吗?”
  “如果我之后,无人可以超越九阶的桎梏……那未免也太残酷了一些。”
  凡妮莎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她与萨耶尔之后,世间再无九阶,也无人能窥探位阶之上的秘密……这样的世界,她不想看到啊。
  诺埃尔叹气:“当然是希望年轻一代比我们更强,螺旋上升……就算最后我也必须面对被淘汰的结局,也总比回到闭塞中好。我希望年老体衰的那一天,能注视着这群更有活力的人,引导着帝国前进,让失去了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我多看看力所未及之处还存在着何等瑰丽的知识……否则,我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啊。”
  “虽然不情愿,但是这次我愿意赞成你。”塔妮娅说,“我可不希望后来者都是父亲那样的人……”
  泽尼尔只是笑,没有作答。
  这也许是他笑容最多的一天。
  齿纹与羚蔷还不知道,两人的吵吵闹闹让观景台上的人诞生了一番怎样的迷思与感慨,他们虽已累得倒下,余波却在那群人心中不断荡漾着。
  “塞拉大人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与路禹大人的影子?”浊魇忽然开口。
  塞拉猛地一颤,斜了浊魇一眼。
  浊魇立刻低头,做鸵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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