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沐在届里受伤严重,下半身暂时恢复不了,只能回去再接着治疗。
  “你也挺是个汉子的”林宇说。
  梁南乔嗤之以鼻,“什么叫挺?要不是没子弹了,你看我能不能打”
  “不要无礼”北沐说。
  “没事儿”林宇贱嗖嗖的说,“按年纪算,我是你俩哥哥辈的。我让着你啊,应该的”
  “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哟哟哟,快给哥哥比划一个,是不是这样开枪......”
  他俩插科打诨,拌起嘴来谁也不让谁。
  北沐看向半敞的竹门,日光斜进去,只照了郁雾半边身子。另半边身子陷进暗光里。
  陈木双从屋里出来,解释,“谷垚还没醒,郁雾......守着不肯离开。再等等吧,肯定能醒的”
  闻言林宇和梁南乔都停了嘴,沉默起来。
  还是林宇打破的沉默,“行了,没那么沉闷。谷垚那小子你们还不知道吗,就是......八百条命的那种,阎王爷敢拦他吗?”
  几人低低笑了,雪里的暖阳将这里的一切都照的热乎乎的。
  “有缘再见吧”梁南乔说,视线一一对过,最后隔着那道门和里面的人错过。推着北沐离开。
  林宇和陈木双送了他们离开院子。
  雪不愿化开,中间一条被人踏出来的路是黑的,他们站在那,中间一道土围的墙分开他们。
  林宇喊道:“有缘再见!朋友!”
  双胞胎脚步不停,却是笑了,“下次请你喝酒!”
  “你们可喝不过我!”
  “谁知道呢!”
  在公羊建送来第十三朵菊花的时候,郁雾终于没忍住,“没必要这样,他会醒的”
  公羊建毕恭毕敬的将花摆在谷垚脸旁,又鞠了三躬。
  郁雾:“......”
  早中晚各一朵,请安似的。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庄重,郁雾又得以为是个觊觎谷垚的家伙。免不了一脚踹出去。
  “他是个英雄”
  郁雾没忍住,还是给他逮出去,将门关上了。
  那些菊花被摆在谷垚身旁围了个圈,怎么看怎么不吉利,但又是人家一点心意,郁雾咬咬牙给拢到一起,扔桌子上了。
  “我晚上再来...”公羊建还在坚持不屑的敲门,“恩公一定会醒的,我明日就得走了,下次见面一定给恩公当牛做马......”
  郁雾腹诽,他上赶子当牛做马还来不及呢,轮得着他?
  郁雾又坐到床边,抓着谷垚的手抱进怀里,想焐热些。让谷垚感受自己的心跳,想着是不是能把他震醒,吓醒也行。
  怎么着都行,醒了就行。
  自打从届里出来,郁雾一次没哭过,就是守着,也不知能守出来什么。从前都是他郁雾三天两头床上躺一躺,谷垚在床头成夜成夜守着。现在倒是换了角色。
  郁雾埋进谷垚身上,深吸口气。手心的被子被他攥的紧。
  院子里,陈木双和林宇在扫雪。
  阳光也不弱,就是雪不化,让人分不清是个什么季节。
  “以后什么打算?”林宇貌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陈木双将手里的扫帚换了个方向,道,“等这里全部结束,我得回家了。叔叔给我打电话叫我尽快回去一趟”
  林宇有些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陈木双笑了,“不是别的,就是这次我散人榜上升一大截,不是进了前五十嘛...要研究让我继承大道门,我要升职了”
  林宇哈哈笑起来,“你小子这么大事捂这么严实,还拿不拿我当兄弟”说着肩膀就撞过来。
  陈木双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脸也有些红,“你呢?”
  林宇将工具立到一边,挑了个干净地方歇着,双手垫到脑后,说不上来的惆怅,“回家继承家产咯,富二代嘛”
  陈木双也坐过来,“你好像不太开心”
  林宇摇头,才注意到这里的天竟是蓝的。闵庄多久不曾有过蓝的天了。
  “没有不开心,只是经历这一遭,发觉世界原比我想象的还盛大些。突然回归现实,有点不适从”
  “那你跟我回大道门”陈木双说。
  “去干什么?”
  “当掌门夫人”
  林宇噗呲乐出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之前还说自己是个修道的好苗子”林宇想起什么说,“现在一想,修道可真不是人能干的玩意儿”
  “不是说你们不是人的意思”林宇补了句,“不对,你们就他妈不是人,是牲口!太魔幻了!”林宇停不下来似的笑着,旁人一看以为是疯傻了一个。
  陈木双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莫名的即将要散了宴席的孤寂滴进他心里,涟漪般荡开。
  似乎真是公羊建虔诚的祷告起了作用。当晚,谷垚醒了。
  倒不是他体质多弱,只是之前的旧伤没好,又引了新伤,魂力受损,免不了要躺上一躺。对谷垚来说顶多算是多睡会而已。
  不过睁开眼,看着一众眼睛,像是缺了奶的孩子,就差哇哇叫了。谷垚有点牙疼,膈应的。
  最先哭的是吴非白,谁知道他是个爱哭的。从那天他们从届里出来,问诊要哭,停雪要哭,吃饭要哭,送人要哭,明明一面没见过的云观道长,也是被这小子莫名其妙抱着哭了一路。
  谷垚没什么耐心的将身上挂着这货扯开,刚醒的脑袋还不甚清明,人群里搜寻一遍才找到人。已经被挤到后面的郁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