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温馨不到片刻,永宁匆匆踏入,一向嬉皮带笑的脸上此时挂上冰霜。
  “出事了!”他隐晦看了沈碧落一眼,身子微微侧向门边,很显然并不想在此交代出了什么事。
  沈碧落头皮发凉,立刻便猜到了,定是小无忧的事!
  只是,成功了,还是?
  她猛掐手心,努力保持镇定。
  并未如往常般就在她面前商议,秦子墨拉了拉她手,道,“你早些休息,我出去片刻就回!”
  沈碧落点点头,未做挽留。
  只是等到夜幕深沉,也未等到他再回来。
  她心中没底,临睡前叫来檀喜,“你去催催,看王爷几时回来休息!”
  檀喜点头,转身隐入黑夜之中。
  不过片刻,檀喜便返身回来,见她仍坐在镜台前,阿暮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梳发,主仆两人都心事重重。
  檀喜忙上前将听来的消息回了,“洪总管说王爷傍晚带了一队人出去,似有远行的打算,但去何地,去几日,王爷没有交代!”
  沈碧落心中一紧,这是,去追无忧?
  她追问道,“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檀喜有些不明白,问,“王妃所指何事?”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回道,“孙嬷嬷晚间从墨阁带了几个奴才离开,奴婢想应该是得了老夫人的令!”
  半天再没听到音,沈碧落抬头,见她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有些不悦,问道,“没了?”
  檀喜见她不高兴,低头回道,“没了!”
  片刻似又想起来,“今日早间江护卫带了几个脸生的进府,奴婢后来便没看见了,不知这......”半响又自我否定道,“今日这府里来去的人太多,奴婢有好些人都没见过,想来应该是哪家客人的随侍!”
  沈碧落听此却挺直了背,秦子墨武力高强,身边的近卫并不算多,且大多身兼数职,阿江和允文便是其中刺探消息的好手,基本上不会留在秦子墨身边,可今天,他不但在,而且还带了人进府!
  她懒得绕弯子,问道,“无忧晚饭可吃了?”
  往日里景和轩小公子的吃穿用度都是阿暮一手操办,今天一日三餐却交给了她和檀香,她只当是王妃怕阿暮忙不过来,却未细想,见沈碧落问,便如实回,“吃了!”
  “什么时辰吃的?”沈碧落问。
  “掌灯时分!”又怕她担心,讨好道,“小公子很是听话,奴婢送过去的吃食都吃干净了,一点没剩!”
  哪知此话并没有让她松心,相反,更紧了眉头,语气急迫,“你亲眼看着他吃完的?”
  檀喜摇摇头,“守卫大哥不放奴婢进去,奴婢便守在轩外,等着他们将碗具送出来的!”
  沈碧落点点头,又问了问菜色,才放她离去。一转眼,阿暮却是两眼泪光,见她望来,终是忍不住,捂了袖子轻泣。
  待她平复心情,沈碧落这才吩咐道,“你明日送早点,添份杏乳!”
  阿暮不解,脱口道,“小无忧不吃杏乳的!”
  “何况,他都走了!”说完,又是一阵酸楚。
  小无忧这几个月猛窜个头,阿暮总担心他饿着,平日里恨不得将他喜欢的都搬上桌,小无忧虽懂事,却也不能强撑,每每都有剩余,沈碧落刚刚问了檀香,送过去比之往日,只多不少,无忧尚一稚儿,如何能吃的精光。
  两人都明白,那景和轩里的必然不是小无忧了。
  可秦子墨为何又要人扮作无忧,为了蒙蔽谁?
  沈碧落又有些不确定,无忧不喜欢杏乳这事,就她和阿暮知道,她解释道,“你若明日被拦在轩外,杏乳又被喝了,那无忧必定被救走了!”
  阿暮虽觉得她的担心多余,还是点头应是,服侍着她睡下。
  然第二日她没等到阿暮回来,就被孙嬷嬷带来的口谕惊呆,陈太妃恢复了她的晨昏定省。
  阿暮不在,沈碧落只好带了小九去了清心阁。
  去的有些晚了,陈太妃已用了早点,见她过来,只招招手,带她进了佛堂。
  “这些是我从慧明大师处借的梵文经书,他已在另一本手抄上做了翻译,你帮我誊抄下来!”
  沈碧落望着那厚厚的经文佛书,头疼的紧。
  她恭谨问道,“这梵文也要誊抄吗?”
  陈太妃点点头,“你抄一段,再翻译一段!”
  又指了指手抄,“慧明大师都一一做了批注,想必不是难事!”
  沈碧落不敢反驳,只得应下。
  见她拿了笔端正坐姿,陈太妃拿了一本佛经,细细读了起来。
  这一抄便是到了夜幕时分,陈太妃让人给她备了间亮堂的屋子,以后便是早上抄两个时辰,午休后一个时辰。
  可单单这一天下来,沈碧落已是苦不堪言。
  晚间服侍时,她时不时揉捏手腕,偏陈太妃装作看不到,待到孙嬷嬷将她送回碧水阁,躬身提醒道,“老夫人卯时起,王妃明日请起早!”
  待孙嬷嬷消失的远了,沈碧落毫无形象的趴在榻上,哀嚎连连。
  阿暮不明所以,等了她一天,此时已有些心急,“景和轩门口换了人,我没进得去!”
  沈碧落扭头问,“杏乳喝了?”
  阿暮点点头,“喝了!”
  连她都不准进去,又喝了杏乳,小无忧肯定被救走了!
  阿暮想了一天,也想的开了,走了就好,管他里面关的是谁!
  小无忧是出去享福的,她不该不舍得!
  想至此,她将全付注意力拉回沈碧落身上,见她神色恹恹,问道,“今日老夫人刁难你了?”
  转念又想,老夫人冷漠少语,往常连一句话都不肯与她多说,又何来刁难,遂问道,“孙嬷嬷为难你了?”
  那老嬷嬷仗着老夫人的信任,向来眼高于顶,又加上她女儿冼娟那事,平日里便看主子不顺眼,今日只怕是欺负的狠了。
  沈碧落没回,阿暮自以为猜的准,劝道,“左右不过是个老奴才,不爱听的,你自反驳便是,总归闹到老夫人面前,她也不一定偏帮她,让你这王府的正经主子下不来场!”
  沈碧落困得睁不开眼,也不想辩驳,只道,“你明日与我一道,便知谁欺负了我!”
  阿暮见她眼眯成了一条缝,人已进了迷糊状态,只好拉了条毯子给她盖上,絮絮叨叨,“也好!”
  “反正以后也不要去景和轩送饭了,爱谁谁去!”
  那头轻鼾乍起,再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