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宝像是看傻子一样,瞅了钱老二一眼。似乎在说,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居然还要问?看完后,没回答,将保鲜袋装的那一小包牛肉干往书包里一塞,撒开腿就往外面跑!
  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了!
  钱老二这会哪还有不明白的啊!
  他就说呢,明明人家美美和朵朵,平日里一直都不大愿意跟钱小宝一块玩,今天怎么忽然争着抢着约他一块玩了!
  合着钱小宝是用牛肉干诱惑了人家小姑娘啊!
  钱老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钱小宝的背影吼道,“你个小兔崽子,不准去,你给我回来!”
  小小年纪,这招都给学会了!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钱老二也不吃饭了,放下碗筷就要去追。
  追到门边的时候,就听到杨淑琴在后面说,“他这还能是跟谁学的啊……谁的种就像谁呗!想当初咱们那会刚谈对象,你不还在屠宰厂上班么?不也一样,经常抱着肉骨头给我送过来……”
  “扑哧”一声!
  是钱小多听到这,实在没忍住给笑出声来了……
  杨淑琴这才意识到自家闺女还坐在旁边了,想到这,不由得脸臊热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去看看你爸和你弟。”
  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钱小多说,“你吃完就去写作业,碗筷放在那,我晚点回来收拾。”
  钱小多应了声好,可等吃完饭,还是把碗筷给收拾到了厨房,才回的自己房间里去写作业。
  这一写,一直写到晚上十一点半。
  在这中间,钱小多有听到外面传来钱老二带着钱小宝回来了的动静。不过这会,他们也都早回了自己房间里休息了。
  钱小多把写好的作业收好,然后背起只装了些符篆的书包,便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这个点不用说,自然是深夜了。
  钱小多贴上神行符,一路追着追着,竟然发现自己越走越偏,直接从市区往郊区那边追去了。
  这还没完,因为追到郊区的钱小多,到后面给拐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崎岖山道小路上来了。
  要不是白天的时候钱小多有在廖保姆身上偷偷贴上追踪符,只怕她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来。
  这条山道很窄,两边是深山。深更半夜的,既没有路灯,今晚又没有月亮的情况下,黑漆漆,阴森森的。稍微有点不注意,便会有滚下山脚的危险。
  贴上神行符的钱小多快速的穿过这一片崎岖的山路后,便来到了一个三字路口的拐角处。摆在她前头的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山下的小庄子。一条,是通往更高的山上。
  从追踪符的指引来看,她能感受到,廖保姆应该是就在山下的小庄子里。但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山上的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微微的山风从山上往下吹,钱小多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却又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钱小多不由得犹豫了一小会。
  但也只是一会……钱小多很快便朝着山下的小庄子奔跑了过去。
  因为就在刚刚,钱小多感觉到了山下有情况发生!
  此刻,山下的某间屋子里。
  刚把人打发走的廖保姆,这会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
  下午的时候,她带着人慌乱逃离后,便回到了郊区的老家。没曾想刚回来,家里就闹了一场……
  “志英,做人要讲点良心啊!你二哥今天要不是帮你,他至于被人打成这样吗?我找你要点医药钱,你居然还不愿意给?”数落她的,是她的二嫂。
  在她二嫂的旁边站立着一个男人,俨然正是白天跟着廖保姆一块去闹事的人之一。
  廖保姆脸色很不好看,“二嫂,你这是要一点吗?你一开口就是要五千,这也未免要的太多了点吧?”
  谁知,廖二嫂听了廖保姆的话后,立马脸上就挂不住了,瞪着廖保姆道,“五千块多吗?你上回在人家家里干活,不还闹着要人赔你十万块?”
  “我那是工伤!工伤你懂不懂!”廖保姆生气的说道,“再说了,这自家人跟外人,他能一样吗?嫂子你这样来,可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廖二嫂便说,“是啊,所以我才等表房他们都走了,才和你要钱啊!再说了,我又没找你也要十万!”
  一副活似这已经是看在亲戚面子上的神情。
  这话可把廖保姆气了个够呛,她不想再和这个太过精明,太过厉害的二嫂说话了,转而看向廖二哥,问道,“二哥,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便忽然点名了的廖二哥闻言,脸色立即一僵。他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在收到自家警告的眼神后,支吾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但这态度,也表明了。
  最终,经过好一番讨价还价,廖保姆是拿了一千块,才把人给打发走的。
  就这,临走的时候,她还听到廖二嫂在那边骂骂咧咧,对着廖二哥说她这人没良心,太狠太抠门。
  差点没把廖保姆给气的,冲出去将那刚给的一千块钱给抢回来!
  “丧良心的,人都装钱眼里去了!怎么不干脆死在钱里去啊!”送走人后,廖保姆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的。
  这时,屋子里吹进了一阵风。
  有一个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志英!”
  廖保姆一听见这声音,顿时就火冒三丈!她转过头,非常气恼道,“怎么,给了你一千还不够,你还又来要钱……”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了。
  因为一转过头来的廖保姆便对上了一张脸。
  这张脸并不是刚刚才离开的廖二嫂的,而是一张又青又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的脸。
  廖保姆被这陡然出现在身后的那张脸吓得面无血色,魂都要差点飞没了!
  顿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鬼啊!”
  她见过这张脸的!
  因为这张脸,是她曾经工作过的一家雇主。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生活不能自理,甚至连话都说不全的老太太。
  老伴比她还早走,子女们很有出息,但工作很忙,更不会把时间都花在照顾这样子的一个老太太身上。
  于是,便去家政公司请了保姆。
  廖保姆便是被对方一眼相中的,因为她的简介那一栏里,写有照顾多名瘫痪老人的经验。
  刚开始那几天,主家是要考察的。
  廖保姆的简历并没有任何掺假的地方,她确实照顾了不少瘫痪,亦或者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甚至,她还只愿意照顾这一类的人。
  对外,她总说,一方面是觉得这样的老人可怜,更需要人精心的照顾。另外一方面,她说自己家里条件不好,而这一类的人,也是行业里给的工资偏高的那一拨。
  毕竟越是生活不能自理,那活就越累,也越脏。相对而言,工资自然就会给的高一些。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廖保姆有严重的心理病——施虐症。
  她的施虐症来源于她的幼年。
  廖保姆小时候,家里很穷。
  父母没得早,他们兄妹几个就是被廖保姆的爷爷奶奶带。
  她爷爷奶奶,其实是很重男轻女的。
  所以,廖保姆经常能撞见奶奶偷偷的给哥哥们塞吃的。
  刚开始,廖保姆也闹着要。但是每次闹,换来的都是一顿打骂。到了后面,廖奶奶就干脆连避都不避着她了,直接把偏心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
  渐渐的,廖保姆学乖了,不闹了。
  没人知道的是,她把明面上的闹,改成了暗地里的偷。
  廖奶奶不舍得给她,没关系,她可以自己拿!
  家里藏吃的柜子是带锁的,但是廖保姆有注意到,廖奶奶喜欢把钥匙放在固定的地方。她每次都能趁着廖奶奶不在的情况下,找出钥匙去偷东西吃。
  并且,她很聪明。
  不论是哪种,不论东西是否很多,她每次都只拿一点。
  以至于长时间以来,哪怕廖奶奶会心有些许疑惑,也没往这上头去想。
  一直到某天早上,明明见着廖奶奶背着锄头下地去干活了之后,才翻出钥匙去开柜子的廖保姆,就这么被忽然下起下雨,而半路转回的廖奶奶抓了个正着。
  廖保姆挨了生平第一次的毒打。
  廖奶奶把廖爷爷喊回来,拿绳子将人给吊在房梁下,用乡下一种带刺的树枝抽打。
  这种树枝打不死人,也打不残人,但却格外的疼!
  打完之后,廖奶奶还罚廖保姆一整天不许吃饭……
  如果这顿打,能将廖保姆打老实了,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但显然,廖保姆并没有因此被打怕。
  她继续偷,然后被有了防备心的廖奶奶又抓到了好几回……然后,继续毒打。
  无论廖奶奶怎么防备都没用,她藏钥匙的地方,廖保姆总能准确的找到。实在找不到钥匙,因为打小营养不好的她,很轻松的就能钻进后屋那窄小的狗洞。
  廖奶奶是打也打了,状也告了——整个村子没有不知道廖保姆爱偷东西的习惯。
  甚至最惨的一次,廖爷爷拿着一根不细的竹竿对着廖保姆的脑袋迎头打了下去,竹竿被打裂开了,廖保姆被打的满脸鲜血……
  也是那一次,廖保姆看廖爷爷和廖奶奶的眼睛里,跟淬了毒一般……
  廖爷爷身体一直比廖奶奶好,但是却走的比廖奶奶早。而等到廖爷爷一走,廖奶奶的身体很快也垮了。
  她是脑梗引起的中风,瘫痪在床。
  也是廖保姆的第一次动手……
  一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
  刚开始,是慌乱又害怕的。可在看到廖奶奶躺在床上,动不了,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满眼恐惧又哀求的看着她时,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让你虐待我,让你打我,让你不给我吃的……”每折磨一下廖奶奶,都能让廖保姆无比的满足和痛快。
  最终,廖奶奶死在了她的折磨下。
  廖保姆第一次杀人,不是不慌张害怕的。尤其是守灵的时候,对着遗像上廖奶奶的那张黑白照,就越甚。
  她不怕廖奶奶来找她,她怕被人发现廖奶奶是被她折磨死的!
  想到一旦被人发现,她就要坐牢,甚至判死刑,灵台前的她,哭的眼泪直流。
  乡亲们瞧见了,便感叹,“到底是亲手带大的有良心……看看志英,都哭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