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眼前一亮:“魔君你可会上妆?”
  楼飞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女子的玩意,本君怎会?”
  想来也是,林玄放下高高竖起的长发,在前半额头上打了一个啾,戴上沉重的喜冠,而后在瓶瓶罐罐中找到红色的脂粉,涂在唇上,这扮相甚是潦草,却有着几分凌乱的美感。
  楼飞光越看面色越沉,方才看到林玄第一眼惊艳过后,楼飞光发现林玄身穿不是寻常的红衣,而是新娘喜服。
  而今日正是江明秋与碧灵的结道大典,此时不见碧灵,而是林玄换上了喜服。
  楼飞光眸中淬冷:“林玄,你为什么换这身衣服?”
  难不成林玄要嫁给江明秋,楼飞光心中闪过杀意,他决不允许!
  林玄冷道:“昨日我已帮我师尊退亲,我猜想今日白罗定会来观礼,那妖王恐怕也会跟来,此时各大宗门大能尚在天罗门,倒不如将那妖王引出,以绝后患。”
  楼飞光脸色稍霁,想到林玄这一身嫁衣和江明秋乃是同一套,如咽了只苍蝇般恶心。
  “魔君,今日各方大能齐聚,还望你能克制,不要败露了身份。”林玄从镜中瞧见他神色,叮嘱。
  林玄换好装束,便有弟子上山请林玄前往内门弟子相聚练剑的广场,等林玄走后,楼飞光再不掩饰黑如乌云的脸色。
  过了片刻,一道黑影窜入,跪在楼飞光脚下:“主人,白罗和乌淮已在山脚,重明狐仍是跟着。”
  楼飞光眉眼一片冰冷:“按计划行事。”
  “是!”
  .
  江明秋结道大典,算得上千年来最大的一件喜事。
  因这婚事来得龌蹉,乌牙子并没有大操大办,来贺喜的都是仙道中有头有脸的修士与宗门,饶是从简办了,也来了近百号人。
  林玄踏入主殿时,大殿内站满了德高望重的宗门大能,仙道新秀。
  这些人已接到了妖王出世的消息,自然知道这场亲事只是掩人耳目的工具,全都气压沉沉,等着那妖王前来,无人挂心林玄一个不过元婴的女修。
  林玄抬眸,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掌门身侧,一身红衣的赵自持。
  她见惯了赵自持白衣翩翩的出尘模样,此时一见这身喜服,好似九天上的谪仙褪去了仙气,却多了几分人气。
  赵自持也是第一眼便看到了林玄,眉眼含笑,冲她颔首。
  林玄快步走到赵自持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坐在高位的江明秋看到两人刺目的喜服,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那身喜服他看着碍眼,那女人耀眼的笑容他也不喜欢,看着林玄和赵自持第一时间找寻对方身影的神态,江明秋更是不悦到了骨子里。
  “师尊,开始了。”
  两位新人已到位,乌牙子操办起婚礼,一时间伴随着婚礼的举行,悠扬的仙乐贯彻天罗门,经久不息。
  象征着祥瑞的仙鹤如彩排了无数次的歌姬,盘旋山峦之间。
  林玄与赵自持背对众人,立于一座大鼎前,那大鼎插着三只胳膊粗细的香,白烟渺渺腾空,凝聚成一张结契书。只要在那结契书上签了字,那便是生死相依,在天道见证下成为一体的眷侣。
  饶是知道这不过是场戏,望着那凝聚着天道气运的结契书,林玄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下一秒,林玄的手便被一只大手包住,她如漆的双目望向身旁的男人。
  这时,一道张扬婉转的女声响起:“师尊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叫上弟子贺喜,莫不是和弟子生疏了?”
  白罗视若无人踏入主殿,她一袭红衣灿烂夺目,衬得肌肤娇嫩如藕,那娇美的容颜更加妩媚可人,一颦一笑间,媚态如丝如絮,勾人神魂。
  她的身后跟着面如沉水的乌淮,仍是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带着丝丝阴沉。
  闻言,林玄转过身,白罗早已没了之前溃烂的肌肤,肌肤如剥开蛋壳,如新生婴儿般白嫩,林玄眉心蹙了蹙:“白罗,你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罗愣了愣,而后双目发狠瞪向那对新人,才发现穿着喜服的根本不是江明秋和碧灵那贱人,而是赵自持和林玄。
  白罗眼眸眯了眯,瞳孔闪过一丝厉色,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她心中翻涌着仇恨,唇角掀起一抹冷笑,她现在身上的伤痕已痊愈,但永远忘不了那几日全身溃烂散发恶臭的场景。
  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遭此折磨!
  林玄和赵自持跳入妖域,她满心愤恨,恨不得立刻杀到碧霞山,亲手划烂碧灵贱人的脸。但师尊却如疯了般驱法不让妖域愈合,可妖域便是仙道第一人也无可奈何。
  她不懂,明知道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为何师尊迟迟守在灵溪村,不带她回去索要解药。
  她是如此痛苦,被剧毒折磨得痛不欲生。
  那一刻,白罗望着疯魔般的江明秋,似乎了解了什么,但她确信师尊心中有她,必然不会眼睁睁看她复发身亡。
  之后几日,白罗气若游丝,江明秋仿佛才察觉到她的异常,将她带回了碧霞山。
  白罗舒了口气,原以为江明秋会为自己与碧灵决裂,她是知道那个贱人的,痴痴爱慕师尊千年,可那又如何,师尊眼中只有沈罗云,而她便是沈罗云转世。
  那时,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江明秋也好,楼飞光,乌淮也好,他们都深爱着沈罗云,并非对她白罗一见钟情,可那又怎样?她就是沈罗云转世,他们爱的就是自己。
  可她万万没想到师尊会屈从碧灵的胁迫,拿到半枚解药后便闭了关。
  碧灵没有承受师尊的雷霆怒火,玉祝只是在水牢中关押,她不解气,更想不通。
  她站在师尊闭关的洞府前,羞于启齿问他,是否不喜欢她了。
  江明秋沉默半晌,同她说赵自持也在妖域中,他必须将赵自持带回。
  白罗心像是被刀子生生挖开一般,痛得没有了知觉,尽管江明秋说是为了赵自持,但身为女子,白罗隐约察觉到了真相。
  白罗眼中的恨意翻滚,脸上的笑容却愈加张扬:“玄姐姐,没想到你竟然出来了?今日难道不是我们师尊成亲而是你和赵师兄?”
  林玄心中一沉,白罗的状态令她十分担忧:“罗罗,今日发生的事情我稍后同你解释,你收的灵兽重明狐乃是妖王所化,他曾是沈罗云的灵兽,也曾心悦与她,待你心怀不轨,你先将重明狐召出来。”
  白罗微微挑眉,噗嗤一声笑了,眯眼望向江明秋:“玄姐姐你可真是说笑了,我早知道重明狐是妖王了,那又怎么样?他喜欢我,又不会伤害我,你急什么?师尊,你说呢?”
  林玄眉头一皱:“万年来,妖族对修界虎视眈眈,妖王不死,修界难稳。”
  在灵溪村时,白罗还没有这般病态,怎么治好了一身脓疮,反而黑化了。林玄心中焦急,当年妖王为妖族大业不惜强行和沈罗云解契,现在又怎么会因为白罗就收手。
  白罗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眨眼道:“我知道呀!谷辛即便屠了修界所有人,也不会伤我分毫,所以,玄姐姐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此话一出,不仅林玄,场上数位大能皆是义愤填膺,有少年心性的修士直接提剑刺了上来。
  “白罗,那你是要和妖王同流合污了,念你是江祖师之徒,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妖王。”
  白罗冷笑:“那你就来试试!”她看向江明秋,眼神愤恨,“师尊,你就要眼睁睁看着旁人欺负我吗?”
  江明秋脸色晦暗。
  白罗心中一痛,嘻嘻笑着:“玄姐姐,你看,连师尊也不喜欢我了呢!你说他又喜欢上谁了?”脑中又浮现起她曾向乌淮问过的话,沈罗云究竟是怎样的人。
  乌淮眼神带着眷恋:罗云向来是板着一张脸,每当腹谤时脸上无甚神情,但她的眼却像会说话。
  乌淮将一本话本递给她:那是你前世写的话本,你向来是如此清奇,与众不同。
  可她,从不喜欢看话本……
  她和沈罗云是如此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理智:还有时间,你还能再码一章,读者都等着掉马呢!
  懒惰: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挤不出来了!
  第45章 引魂
  与此同时一道空灵的龙啸声自空中长吟, 那龙吟剑破空而来,迟一步的大能们皆祭出法器,面色阴沉:“是魔修!”
  就在此时, 傀儡大军如尸海攀上天罗山。
  江明秋面色顿时一沉,乌淮脸色更是精彩绝伦。
  场上修士立刻与傀儡大军交缠起来, 此方聚集的修士皆是大能, 区区傀儡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一剑扫出便荡平一片, 可架不住傀儡源源不断袭来,拖延了一番功夫。
  江明秋并不出手, 龙吟剑与空中的紫电缠斗。
  林玄和赵自持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空中的紫电一条一条凝聚成一道虚影,幻化成一个极为魁梧英挺的男人,那男人生着一双幽绿的眸子。
  林玄心中一沉, 下一刻龙吟剑便刺了上去,龙吟剑还未碰到妖王, 空中便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黑圈, 将龙吟剑吸了进去。
  卧槽!这难道就是掌握空间的能力!林玄惊了!
  与此同时, 浓郁如山的妖气排山倒海般涌来, 立刻有本门的弟子御剑报讯:“祖师,掌门扶风山杀上来无尽的妖族。”
  修士顿时气愤难当:“这是妖族的计谋!”
  “妖族和魔修联手了不成!”
  “妖族有数万之众, 杀不尽!”
  场上众人目眦尽裂, 恨得咬牙切齿。
  乌牙立即排兵布阵,与几峰主将,大能绞杀妖族, 那些高阶妖族虽不是大能的对手,但妖众甚多,凶残血腥,激发血性便极难对付。
  林玄看到天罗门一众白衣师兄弟们在妖族中拼杀,但妖族数量众多,已经有许多师兄弟不慎被伤。
  赵自持挑开一只傀儡:“妖族都是从东边来,那妖王趁着我们不备放了妖族进攻。”他望向独自与妖王作战的江明秋,“我去助他!”
  说罢,赵自持飞身至江明秋身侧。
  林玄望着昔日圣洁的天罗门,此时已被血污沾染,她拽拽不安,一股难言的心痛包裹了她,使她几乎透不过气:“师兄,你要小心。”
  江明秋失了龙吟剑,宛如被斩了一只臂膀,实力大失。
  妖王身负上古妖神血脉,天生神力,又能自由召唤空间,遇到迅猛的招式往妖域一躲,像只会打动的老鼠,便是赵自持助阵,根本奈何不了妖王。
  乌淮面色复杂,他望着面色惨白的白罗,眼中的温情一点一点凝结。
  白罗看懂他眼神中的深意,唇色褪去:“乌淮,我并不知道谷辛会攻打修界。”
  她是想破坏江明秋和碧灵的婚事,但她又怎会勾结妖族侵略修界,乌淮看她的眼神让她胆寒:“乌淮,你要信我!”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乌淮面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他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白罗,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他有多惊喜!
  这就是罗云转世,即便在往后的相处中,他渐渐发现白罗与沈罗云并无相似之处,但只要沈罗云能回来,他可以接受白罗的一切。
  但自从那次她找到白罗后,白罗不似之前那般天真善良,她满腔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