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昭璃瞧着他回来,问道:“我好看吗?这朵青花也许会成为流行的青花妆,甚至可能是叫昭璃妆?”
  她在用微笑掩饰不安,话语里的轻松却止不住难过,脑子里想的都是含笑半步颠、断肠七步散。
  她不敢再动,万一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呢?
  她看着薛绍道:“我没想到我努力半天,又在一个死局里头。阿朗哥哥,你哪里都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呀!”
  薛绍之双眉紧缩,他看的分明。什么青花妆,那青花分明就是毒药,像是种子一般扎根在她的印堂上,吸取她的生命。他心隐隐作痛,说道:“你在哄我!”
  应昭璃笑道:“是啊,别皱眉,虽然麻烦点,还有救。”
  倒不是应昭璃多么乐观,看见薛绍之她总是自然而然就变得软弱,看着他难受,她就想要坚强点,哄他开心。
  他不语,她反而看开了,说道:“也挺好看的,解药是龙之心血。正巧了,我们去找惹惹就是。”
  薛绍之抱住她,依旧不说话。
  可因为这个拥抱,应昭璃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也因为这个拥抱,她心里突然生了几许壮士豪情。
  不过是提前去海底城找惹惹罢了,还有路可走,也不是很糟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海底城搞一搞,修真之路没烦恼
  ☆、乘月
  额头上的青花除了好看之外,最明显的就是寒意,像是冬日浸在冰水还饮雪的刺骨凉。应昭璃紧紧身上的火狐裘,推开窗户,街道已经醒了。
  已经是来到海底城的第三个月,月光照不到的海底却是用无数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来照明,敲更鱼会在夜晚遮住发光体,让一切重归静谧。
  应昭璃觉得自己可能无法适应海底的一切,无法想象每个来到这里是我修真者都蜷在避水的气泡里与人交谈,滑稽地像是游乐园里在气球里戏水的孩子。
  但事实并不是那样的,海底城神奇在它是一座避水的城市,更有令人咂舌的财富。应昭璃戳戳窗前的珊瑚,这几十米的珊瑚“咔”一声,就断下一截。
  底下的小鱼精宜人已经摸准了应昭璃欺软怕硬的脾性,气焰渐长,埋怨道:“应姑娘,虽然我们龙宫不缺这些,可您也……”
  宜人说了什么,应昭璃根本没在听。
  薛绍之与应昭璃来到海底城的第三天就找到了惹惹。一条龙和随身的小鲛人,太好找了。何况惹惹还是鲛人一族的王女。
  开心的是惹惹要嫁给敖乌了,两个人彼此爱慕,美事一桩,皆大欢喜。
  伤感的是敖乌受了重伤,龙心血难求,本就容易伤及根本,如今更加没办法求血了。
  宜人是惹惹的人,最是像了惹惹那爱叨念的嘴。
  等宜人进屋,应昭璃从楼上下来了。宜人还在叨念,应昭璃笑道:“宜人啊,你这样子可不宜人,人可最怕叨念了。”
  宜人毫不在意道:“我又不是人类。”
  应昭璃道:“那你为何得了这么个名字?”
  宜人笑道:“应姑娘,这有什么,人不也都用花名吗?”
  应昭璃也笑了,说道:“宜人通透,也是。这世上叫珍珠,叫珊瑚的也是不少啊!”
  说话间,惹惹进来了。
  惹惹青着眼睛,敖乌受伤之后,每日清醒的时辰不定,且不过一刻钟的样子。惹惹心疼,怕他醒来难受,就这么跟着熬着。
  应昭璃问道:“他如何了?”
  惹惹摇摇头,抱住了应昭璃。
  应昭璃轻轻抚摸她的背,心里叹气。
  敖乌的样子不太乐观,而他的父母却并不怎么在意。敖乌从前以女装哑巴示人,虽换回男装,却落了个变态的名头。
  此次海底城与蓬莱的战争,敖乌是先锋。
  蓬莱国主也许是想试试自己龙族的底,又或是想立威。二人打的天昏地暗,双双重伤。
  因为这一战,敖乌的父亲认识到了敖乌的实力,总算有了一些好颜色。
  蓬莱国主先天半仙,龙族是天生的地仙。
  原书里没有关于龙族参与的记载,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幕后黑手就是蓬莱国主。
  蓬莱国主名叫雾莱,终生痴迷于修行,野心勃勃,自认为大道就该统治一切,不停扩张版图。
  龙族强悍,并不是无所畏惧。敖乌受难,多半是受蓬莱纤云草影响。而要求解药,还得去蓬莱境地取它相生相克的飞星草。
  敖乌与薛绍之达成交易,算是结盟互助。可棘手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四师兄乘月出现了!
  薛绍之去寻药而惹惹终日守着敖乌,应昭璃便出门转悠,却在奴隶斗场里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四师兄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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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风暴的女子
  海底城人类不少,多在两个极端。一种与海底城权贵谈笑风生,或身负绝顶修为,或背后身家所系千丝万缕;另一种就是奴隶场的奴隶,他们身似蝼蚁,于此处绝地求一安身。
  然而奴隶就是奴隶,甚至还不比陆上的牛羊珍贵。肉食之酸,体力不济。从而,海底城的贵族找到了一个新的玩法—斗人。
  斗人,像极了人类斗兽的玩法,意在激发其心底的恐惧,在殊死搏斗过程中展现动人心魄的画面。
  应昭璃无力改变什么,她在海底城虽说是个贵宾,却也是个身份尴尬的客人。身带奇毒,修为高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额头上的青花,吞噬她的生命,也在侵蚀她的根基。这花在额上,与妆发浑然一体,美则美矣,是她的催命符。
  惹惹是鲛人一族王女也是送来海底城的质女,虽性子绵软,却也天真可爱,在这海底城王宫里,受人喜欢,也招人嫉妒。比如无支祁一族的王女宁乌。
  宁乌不喜欢惹惹,厌屋及乌,也不喜欢应昭璃。惹惹胆小,宁乌久邀不成,边将目标转移到借住的应昭璃身上。
  惹惹一心记挂敖乌,心思简单,此时摊到明面上,徒增烦忧。应昭璃也不愿此时令她与宁乌起冲突,平时日里更加蜗居,也不耐这宁乌无孔不入,寻了机会,拦了应昭璃。
  宁乌是个直肠子,做事直接,她当街拦了应昭璃,也不曾遮掩,她一脸耐人寻味问道,:“你就是那个小傻鱼喜欢的姐姐?”
  应昭璃笑了,道:“你就是霸道王女宁乌?”
  宁乌皱眉道:“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以讹传讹,我觉着我就是比小傻鱼聪明些,功夫好些,怎地就担了个霸道的名头?”
  应昭璃见她样子,身高八尺有余,寻常男儿家在她身边都显得娇小。一身肌肉,看起来平日里积极锻炼,这体格就像不甚好惹,还穿着织甲,确实是个霸王模样。她问道:“那你觉着你用什么名头合适呢?”
  宁乌想了想道:“温善,温柔又善良,就是我本人。”
  应昭璃愣了愣,勉强的点了点头。
  宁乌截了应昭璃,并没有想怎么样。她素来觉得惹惹怯懦胆小,应昭璃又是一副病态,弱柳扶风,整个人裹得像是一直鼓胀的河豚。她既不能整死了,又想着必须教训一番,所以截了之后,宁乌看着安安静静瞅着她的应昭璃也头疼。
  今日是斗人场最精彩的人王赛,成为人王的奴隶才能安然从奴隶场离开,成为权贵的手里刀,脚下的坐骑。
  新的奴隶会不断补充进来,一批又一批,这里的奴隶除了不停地决斗成为人王之外,并无出路,等待失败者的只有死亡,甚至是被分食。食物永远是不足的,只有最原始的匮乏才能激发人的兽性,才会有最激烈最精彩的表演。
  龙子敖乾此次也会前往。宁乌好斗,对此事实在上心。
  她一下子就想到,斗人场血腥,而应昭璃又是人。懦弱之人,多有些悲天悯人,同类相残,实在是个残酷极了的事情。
  斗人场在一巨大深坑中,宁乌坐的是视野最好的位置,应昭璃乖巧站在座位旁,一票难求,也不知道是不是贵在茶点小食,就觉着这贵宾待遇的茶水真是不错。
  宁乌来了之后就觉得兴奋无比,应昭璃偷偷顺她的吃食也不甚在意,毕竟精彩的决斗就要开演了。
  人一上场,应昭璃愣在当场,场上被锁住琵琶骨,封了灵穴的人是她的师兄乘月。
  她稳了稳心神,问道:“宁乌王女,这场上之人好似并不弱,他是如何沦为奴隶的?”
  宁乌见她脸色更白了,起了轻蔑之心,只觉得果然胆小鬼的朋友也是胆小鬼,不过场上那人还真是自己中意的奴隶。
  她说道:“身手不凡不假,不然也不会在这斗人修罗场里不眠不休打了几百场活下来。”
  复又摇一摇头,感叹道:“不过也是个傻的,我记得他是蓬莱之战的战俘,还是求和自愿来的,龙子将他扔到修罗场,让他自身自灭,他却向龙子发愿,自封灵穴,他愿意一直在这修罗场里靠血肉之躯求生,只求考虑一事。”
  应昭璃急切问道:“什么事?”
  宁乌疑惑道:“我怎知道?”
  又说道:“也没人知道。那是他跟龙子之间的事,无人敢过问的。他可不是敖乌那条私生龙,那是要继任城主的。他不在意,龙后也不会放过乱嚼舌根的人。”
  应昭璃问道:“可有机会能与之一见?”
  宁乌撇撇嘴道:“见什么?他如今也不是普通奴隶,摇钱树懂不懂?我这么喜欢也觉得价格高的离谱。理智告诉我,我要是去了,难免回家挨揍。太肉疼了!”
  又好奇道:“你这见了还打哆嗦,脸白像个水鬼,你见个奴隶做什么?你们认识?”
  应昭璃看她模样,心里一紧,摇摇头,赶紧道:“并不!”
  应昭璃想了想,乘月师兄是以战俘身份来的,如今别不慎再被安个奸细的名头。敖乌昏迷,惹惹势弱,薛朗又不在,自己病躯孤掌难鸣。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师兄一步步走来,只能相信他一定是人王。若不是,应昭璃握紧手心的玉珠,我该如何救他呢?
  应昭璃心事重重,宁乌起了兴致,她一张脸写满探究,靠近应昭璃道:“你这是移情别恋了?”
  应昭璃:“嗯?”
  她实在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宁乌摆摆手,道:“你可别装了,我是知道的。你是有道侣的,长得极好,修为也极好,那个男人最近不在。你不会瞧上这个奴隶月了吧?”
  应昭璃失笑道:“不会。”
  又问道:“奴隶月?”
  宁乌道:“是啊!月。如月清辉,倒也对得起这个名字,他来的时候也算是惊艳,你看看也不知那个约定到底是什么,我真是太好奇了。”
  言谈间,好戏开锣。
  座上是权贵嬉笑,场下是鲜血淋淋的生死之战。
  生死关头,人的爆发力无穷。乘月封了灵穴,只是个普通人,几次交手,身上的伤又多了两道。
  应昭璃的心紧张的要死,她不能看着兄长枉死,又不能贸然动手。
  战局明朗,座上沸腾了。最后一场人王要诞生了。奴隶月应当就是此次的人王。
  眼见那一手化爪掏心而去,这竟然是虎族精怪之后,他怎么受的住?应昭璃刚放下的心提起,手中玉珠划出柳叶镖,还没扔出去,只见乘月早有预见一般躲过了。
  那人是个半兽人,在此之前并无人知晓,如今生死一战,让人惊叹,场上沸腾了。应昭璃却只觉得庆幸,师兄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