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们握住的笔直直的点在了桌子上的白纸上,然后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靳佳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你、你们谁动了?”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涩,语气惊疑。
  “没有啊。”
  “我没有动。”
  “不是我。”
  其余三人纷纷回应,说完后,空气安静了两秒,小雨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嗖”的一下盯住了那只被她们握住的铅笔。
  “笔仙笔仙是你吗?”
  铅笔再次画了一个圈。
  这下子,其余三个姑娘的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她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桌子中间的铅笔,心跳加快。
  “谁,谁先来?”
  一阵静默后,坐在桌子南边的一个长发姑娘小声的问道。
  靳佳下意识的看向了小雨,她是这个游戏的倡议者,材料也都是她准备的,“要不让小雨先?”
  众人不置可否。
  小雨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我这次文化课能过吗?”
  “能就画个圈,不能就画个叉。”
  小雨全名叫宁雨,是海市大学体育系的学生,为人仗义,性格开朗,乐于助人,人缘非常好。
  就是学习成绩有些渣,文化课总是不及格,每次都要补考,今年她爸说了,要是文化课能一次通过,就奖励她一辆机车。
  那是她垂涎许久却因为囊中羞涩而一直都没有入手的心头之宝。
  她问完后就热切的盯着桌上的铅笔,铅笔在四双眼镜的注视下,缓缓的动了起来。
  一个略带椭圆的圆在白色的纸张上成型。
  宁雨看见那个圆后,心头一松,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好了,我问完了,你们问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连声音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下一个问的是坐在南面的长发姑娘,她想了想,轻声问道,“我今年能获得国家奖学金吗?”
  长发姑娘从小学习就好,每次都名列前茅。可能考上海大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在这遍地学霸的校园里,要获得学校奖学金容易,想要获得国家奖学金就不那么简单了。
  不单单是学习成绩,还要有社会实践和集体活动等综合考量。
  长发姑娘属于内向型的宅女,带点轻微的社交恐惧症,除了宿舍的人以外和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和前两次的国家奖学金失之交臂。
  铅笔在白纸上慢慢的画出一条直线,看到那条直线的时候,长发姑娘心里就闪过不好的预感,果然,一条直线变成了两条直线,在一点相交,成了一个x。”
  她眼中的神采顿时暗了下来。
  其余三人见状连忙安慰她,“阿楠,你不要气馁,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最终结果没出来前,说不定有转机呢。”
  安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明白的,你们不用担心。”
  见大家还看着她,安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转了转头,对坐在西面的靳佳说,“佳佳,该你问了。”
  其余人见她避开了话题便也不再多说,而是看向了靳佳。
  “笔仙笔仙,我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靳佳是个南方妹子,个子娇小,五官清秀,不是那种一眼美女,却有种江南水乡的婉约,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加之她脾气温软,声音软糯,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只是她暗恋上了法律系的校草,两年,一直都不敢表白。
  这次借着请笔仙,她想推自己一把。
  如果对方喜欢她,她就去表白。
  如果不喜欢,她就断了这段单恋,开始新的生活。
  这一次,铅笔停顿的时间有些长,像是遇上了难题,久久为动。
  靳佳看着一动不动的铅笔,掌心冒出了一层细汗,黏糊糊的粘在手上,她红唇轻张,呼吸一点点的加重。
  片刻后,黑色的铅笔终于动了,x号旁边慢慢出现了一个圆。
  看到那个圆后,靳佳松了口气,“谢谢笔仙,我明天就去表白。”
  她高兴的说道。
  最后轮到了屋子里的最后一个人,也就是坐在北面的女孩--阮苏。
  阮苏低着头,视线纸张上是两圆一叉,微微有些愣神。
  “笔仙笔仙。”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问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一个问题,“我、我.......”
  她嘴唇张张合合,却始终无法说完后面的话。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是三道目光,阮苏闭了闭眼睛,颓然的道,“我没有问题。”
  “???”
  其余三人惊讶的看着她,想问什么却在看见她闭着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时纷纷按下了嘴边的话。
  宁雨咳嗽了一声,打圆场道,“既然苏苏没有想要问的问题,那我们就将笔仙请走吧。”
  众人纷纷同意,然后她们闭上了眼睛,嘴里齐齐的念道,“笔仙笔仙您累了,如果您走了的话请将笔尖移出纸外。”
  念完后,大家睁开眼,看着仍旧停留在纸上的铅笔,楞在了。
  一股凉意不约而同的在四个人的心底升起,就连一向胆子大的宁雨也有些发毛。
  她咳嗽了一声,安抚大家,“我们再试一次。”
  于是大家又念了两遍。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铅笔仍旧好好的停在纸上,没有挪动半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响声,被这寂静的氛围扩大。
  气温,瞬间降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冷。”
  靳佳缩了缩身子,鼻头发痒,想要打喷嚏,却又因为这沉默又肃重的气氛而有些心惊,她僵着身子,温婉的眸子里渗出一层水光,想哭又不敢哭。
  冷吗?
  当然冷。
  可这刚入秋,外面又没有下雨,窗户关着,室内气温在十五度以上,按理说不会感觉到冷才对。
  可是众人就是觉得一股寒气在身体里爬走,冻得她们渐渐失去了血色。
  就在这时,燃烧的好好的蜡烛忽然剧烈晃动了两下,猝不及防的灭了下去。
  骤降的黑暗引发了心中的恐惧,安静的空间放大了这份恐惧,也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尖叫,率先松开了握着铅笔的手。
  然后恐惧传染,其余人纷纷松开了手,有的扑到了自己床上抱着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有的扑到门口企图开灯。
  有的和旁边的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抵御恐惧。
  宁雨胆子大一些,虽然心里也毛毛的,但是她是舍长,这个游戏又是她发起的,听着其余人粗重的喘息和小声的啜泣声,她咬着牙,绕过桌子,摸索到了门边。
  找到开关的位置,按了下去。
  “啪。”
  灯亮了,明亮的灯光瞬间破开了黑暗,像是拿着长剑的勇士,赶跑了恐惧。
  “大家都没事吧。”
  宁雨靠在墙上,关切的看着其余的室友。
  “没、没事。”
  方才是黑暗的环境加上恐怖的气氛才让四人纷纷失态,这会大家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但顶着明亮的灯光,心中的恐惧却消散了许多。
  靳佳拥着杯子,坐在床上,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中间的桌子上,一张白纸静静的躺在上面,除了两个圆一个叉之外,还多了一条横贯整张页面的直线。
  而那只被笔仙附身的铅笔,则孤零零的落在地面上,笔尖被摔断,看着分外可怜。
  但不知为何,靳佳心头却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浑身冰冷。
  宁雨也看见了那只摔断了的笔尖,神色一变。
  请笔仙的游戏是她提出来的,知道的自然也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听说如果没有好好的将笔仙送走,那么请笔仙的人就会遭遇不幸。
  她喉咙一动,“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身子有些发软,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只不过是个传说,应该不是真的。
  要相信科学。
  她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握着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好了没事了。大家赶紧上床休息吧,我要关灯了。”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的,亮一会灯还行,一直亮着宿管阿姨要上来找她们了。
  大家也都清楚这个道理,纷纷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拉过杯子盖好,宁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检查了一下窗户,没发现什么问题后,这才关上上了自己的床铺。
  “啪。”
  宿舍里再次暗了下来。
  众人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却没有多少睡意。
  以后,再也不玩什么笔仙了。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里终于传来了熟悉的鼾声。
  就在这时,上铺上的阮苏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呆滞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她动作僵硬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打开阳台的门,爬上去,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