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正是左峰,还有他的左臂右臂——老马和阿山。
  左峰打了一个响指,阿山拿出一叠文件:“看看。”
  乔宇不情不愿地接过来,等看清文件上的档案照片,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这东西连警官姐姐也无法找到,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她的做事方法必须秉承一些原则,但我们不需要,能做到事半功倍。”左峰说道:“这母女俩不是帝都人,把范围锁定在帝都及周边是错误的倾向,看档案吧,她们在西北,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有缘再见。”
  “你要走?”肖丽说道:“官晶晶知道吗?”
  “她现在已经恢复平静,我可以放心离开。”左峰说道:“如果她有事,不是还有你们在吗?我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那片汪洋大海在等待我的回归,缺了我可不行。”
  左峰的自得引来乔宇鄙夷的眼神:“如果汪洋大海是你的地盘,鬼界也是我的地盘,缺了我,那些孤魂野鬼会寂寞至死的,呸,自己讲出口真恶心。”
  “哈哈哈,真对我的胃口。”左峰连连拍打着乔宇的肩膀:“可惜,我终究还是喜欢女人。”
  “滚蛋。”乔宇烦躁地骂道:“要走赶紧走,不要碍事。”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阿山挥着拳头冲过来,被老马一把抱住腰:“别冲动,左峰没生气,你发什么脾气。”
  乔宇对上阿山的眼神,清晰记得这家伙看着白颖珊的眼神,也是丫头的爱慕者之一吧,现在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发泄对自己没能保护好颖珊的情绪。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最终阿山败北,乔宇的眼珠子里似有火苗,而且越烧越旺,自己无法直视,他愤愤地推开老马的手:“咱们该走了。”
  左峰指着那叠文件:“乔宇,别忘记了,告诉官晶晶这些是我的杰作,我的功劳。”
  左峰戴上帽子,率先走出去,老马和阿山快步跟过去,乔宇呸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是个旮旯里的小村庄,不过颖珊说了,母女俩也是被强行带走的,四面环山,不管了,咱们先杀去这个地方再做打算,现在就走。”
  四人颇有默契地散开,各自收拾行李,为了最快到达,黄轩让秘书订了最快到达那里的航班,可怜官晶晶想联系他们的时候,发现四人的手机全部关机!
  倒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我走了。
  短短的三个字,官晶晶却清楚主人是谁,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拍到桌上:“这些混蛋,全没有嘴吗?打个电话会死人不成!”
  飞机终于降落在西北的腹部城市,四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好在租车公司在省会城市都有立点,租下一辆车子后,四人奔向了母女俩的所在地,一个十分偏远的小镇,在当地的派出所里一打听,才知道母女俩已经失踪好几天。
  最早发现他们失踪的是她们的邻居,母女俩孤儿寡母,平时生活困苦,男主人死后,邻居时常接济,那天发现邻居家的女儿几天没有进山采野菜,出于好奇跑去一看,门没锁,屋子里已经没人,厨房的锅里还有蒸的干粮,已经干枯。
  此时,乔宇四人就坐在邻居的家里,路上买的礼物摆放在边上,邻居是个憨厚的大娘,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半夜听到小虹哭了几声,我想着肯定挨她娘打了,没过去看看,如果去了,指不定没现在这事。”
  “大概就大前天的夜里。”大娘说道:“那天晚上也是奇怪,特别冷,大半夜地不想出门。”
  “我们过去看看。”乔宇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吧,不想被人当成贼。”
  大娘苦笑道:“她们家最有钱的就是两个大活人,能偷走什么?你们随便进吧,看你们穿得就是城里来的,能稀罕她家的破锅破碗?”
  四人拐出去,进了隔壁的院子,如大娘所说,低矮的砖房,红砖斑驳,乔宇掏出阴气测试仪:“刚发生没多久的事,那家伙的痕迹应该在。”
  走进母女俩的房间时,阴气测试仪的数值开始跳动,毕竟只是残留的阴气,只有-102。
  “左峰那伙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只有两把。”乔宇不情不愿地说道:“但是,为什么他会想方设法把颖珊带到西北呢?”
  “从心理学来讲,想要获得新的开始,一定会回到最初的地方。”黄轩说道:“开始与结束毕竟是个轮回,这家伙生前是明朝的琴师吧?古人似乎更念旧,我猜想,这地方是他出生的地方,或是与他的父亲有关。”
  “重回故地。”乔宇说道:“时间不早,咱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床铺太简陋,只有一床被子,燕南说道:“我去搬帐篷,屋里至少可以挡风。”
  驻扎在厅堂里,乔宇双手枕在脑后,熟睡后进入梦乡,白颖珊已经候着了,乔宇却与平时不同,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人才说道:“我们已经找到母女俩的居住地。”
  “屋子四面土墙,他总藏身在黑白面具里,我怀疑那个面具和他的出生有联系。”白颖珊说道:“面具的制式为半黑半白。”
  “半黑半白的面具。”乔宇说道:“半人半鬼,好像对应得上。”
  白颖珊突然冒出冷汗,倏地从梦境消失,乔宇打了一个寒蝉,从梦里醒来,睁眼一看,才刚刚进入后半夜而已。
  白颖珊睁开眼,满头大汗,汗水已沁满掌心,她缓缓扭头,脖子的关节咔咔作响,身边的青白的面孔让白颖珊寒毛倒竖,温润安躺在她身边,嘴角残留着鲜血,在煤油灯的照耀下,份外鲜明!
  第1016章 饕餮鬼,巧遇
  白颖珊一骨碌地坐起来,残留的血味儿挥之不去,她猛然出手掐住温润安的脖子:“混蛋,你又害人!”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们为我牺牲,也是死得其所。”温润安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鲜血,满足地扯起嘴角:“灵婴出世不必等足两百八十天,他天赋异常,出世时间比常人要快,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成正常的大活人,像你们一样生活,再也不用品尝血蛆。”
  白颖珊心里一动:“原来你也不想。”
  “闭嘴!”温润安扬手,啪地一声,白颖珊脸上浮起五根手指印,她也不恼,冷笑一声:“说中你的心事,你就恼羞成怒,罢了,不知道咱们还能相处多少天,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她躺下去,转身闭上眼睛,看着白颖珊的后背,温润安化作一股黑气钻进黑白面具中,白颖珊悄然抬眼,发现他钻进去时,黑白面具会在瞬间发亮,凹陷下去的眼睛部分猛然睁开,就像眼睛打开一般。
  此时,乔宇听到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不对,是打厨房传来的,乔宇悄然起身,就着月光走向厨房,走到门口,确定声音是从房梁上传来的,厨房的梁上悬挂着几块腊肉,多半是之前留存的,此时,一只黑色的影子盘在腊肉上,正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饕餮鬼。”乔宇一怔,这饕餮鬼源自于传说中的神兽。
  饕餮的样子是羊身人面,眼睛长在腋下,虎齿人爪,头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两侧有一双翅膀,却像一对巨大的耳朵一般,长相很是狰狞,发出的声音就像婴儿一般,饕餮贪吃,贪欲极强,尤其好食肉。
  后来演变成饕餮鬼,生前饿死的人在死后没赶上投胎机会,则会演变成饕餮鬼,失去本来人的样子,与饕餮一个模样,此时,这只饕餮鬼已经察觉有人过来,腋下的双眼绿幽幽地闪耀,那只饕餮鬼终于撇开腊肉,对着乔宇虎视眈眈。
  或许是沾了饕餮的属性,肚子鼓得高高地,明明食不得生肉,只是吸了肉的香气罢了,装什么蒜!
  乔宇本来心情不太好,此时这东西居然还敢扇动巨大的耳朵挑衅自己,他当下掏出月牙刃,刃尖刺破手掌,刀刃血光闪现,那只饕餮鬼猛地扑过来,虎牙般的利齿冲着乔宇的面目而来,目标直指乔宇的鼻子!
  “妈蛋,我如此俊俏高挺的鼻子,你敢打它的主意,作死!”乔宇右脚划动,在地上划出一个圈,佛印已然大开,月牙刃翻转,用刃背敲打在饕餮鬼背上:“落!”
  饕餮鬼看似凶猛,却没啥大能耐,不过靠着异形吓唬人而已,乔宇一声令下,就像被训服的野兽一般落到为他准备好的佛印里,饕餮鬼惨叫一声,幻化成原本的鬼样——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
  他八成是上个世纪饿死的,前胸贴后背,身上穿着自己家织布制成的衣裳,颜色染得不均,显得脏兮兮地,他个子小小地,不足一米六,此时,两只如枯骨似的手扒拉着地面,求饶道:“要死了,要死了……”
  乔宇上去一脚:“以为化成饕餮的样子就无忧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小的不知,唉呀。”饕餮鬼惨叫道:“高人,你是高人。”
  乔宇有些尴尬,乔家猎鬼师的名号,居然有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小的尴尬呢?
  “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乔宇说道:“看你的鬼龄,有六十年以上。”
  “高人真是好眼头。”饕餮鬼说道:“这东西刺痛得很,能不能撤了再说,我只是贪食肉香,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唉哟哟。”
  乔宇将饕餮鬼从那个佛圈里拎出来,扔在地上,但马上用脚踩上,缅茄亮了,饕餮鬼又是一通鬼哭狼嚎,乔宇说道:“你长年在这个村子里活动,这家母女俩失踪的事,你应该是晓得的,有知道的跟我讲讲,说不定,我一高兴放了你。”
  “咳,这有什么,不就是那只半人半鬼弄走的嘛。”饕餮鬼此话一出,着实吓了乔宇一大跳:“你知道他?”
  “那家伙就在这个村庄出生,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饕餮鬼说道。
  乔宇坏笑着,脚下用力,缅茄大开,惹得饕餮鬼连声说道:“高人,我没说错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脚下留人,不,脚下留鬼。”
  “那家伙的底细我知道一些,他出生的时候,你他妈的不知道在哪里。”乔宇没好气地说道:“想讨饶,也得说点实在话。”
  “高人,在下说的全是实话,他虽然是只老鬼,但是这几十年来时不时地回来这里。”
  “我要证据,”乔宇不自觉又用力:“要干货。”
  “那……那家伙回来这里的时候,身上总有一个黑白面具!”饕餮鬼说道:“鬼还要什么面具,不知道弄什么东西,他回来这里,只在村子里绕一圈,就进山,一般是进北边,有一次,我跟过去,北边某个四面环山的地方,里面有间破土层,曾经被修缮过,但破烂得不像样子,四周连个鬼人影也没有,你,你怎么了?”
  乔宇此时猛然上前一步,面色铁青,双眼里尽是红血丝:“你再说一次。”
  “从哪里说起?”饕餮鬼弱弱道,突然,它狠狠地抽抽鼻子:“这,这是什么香气,好香!在哪里?”
  “带我们去那个土屋,这东西是你的。”乔宇抽出必备杀器——特效香烛。
  话音刚落,村庄里的公鸡打鸣,此起伏彼,天色已经蒙蒙亮,饕餮鬼的鬼身子瑟瑟发抖:“天要亮了,我要走了,太阳出来,我就抗不住了。”
  乔宇自顾自掏出摄魂瓶,揪着饕餮鬼塞进瓶子里:“在里面好生呆着,继续刚才的问题,愿意交换吗?”
  “愿意,我愿意。”饕餮鬼贪焚发舔着舌头,鼻子一抽一抽地:“这东西是什么来历,香得紧啊。”
  第1017章 人俑儿,受困
  饕餮鬼的脑袋探出摄魂瓶,一窜一窜,乔宇心念一转,不禁皱紧眉头,默默地盖上盖子,转身进屋叫醒黄轩三人,得知有鬼可找到去处,三个人麻利地爬起来,一番收拾就要过去,乔宇根据饕餮鬼所说,估算了一下距离,赶在午时过去时间太紧,顾不得吃早餐,四人上车离开。
  车子驶进深山,马上无路可走,乔宇如同打了鸡血,率先走在最前头,前面却是满满的荆棘,能看到大片的荆棘被砍断,生生地踩出一条道路,这地方人烟罕至,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母女俩过来时顺手砍的。
  白颖珊应该就在这附近,穿过荆棘,乔宇往下张望,果真看到一处低矮的土墙屋,那只饕餮鬼倒没有说谎。
  “喂,是不是太顺利了。”肖丽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总觉得太顺畅。”
  “现在是白天,等咱们下去的时候恰好是午时。”燕南说道:“那家伙白天不敢现身,怕他做甚么,乔宇,近乡情才怯,你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今天怎么有点怯?”
  “废话,颖珊在那家伙手里,还有一对人质,能不怕吗?”肖丽掐了燕南一把:“少废话,赶路要紧,是不是虎,已经来了。”
  一行人接近土墙屋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四十,午时到来,西北的紫外线强烈,温度不高,但阳光照在脸上十分灼热,正是好时候。
  肖丽低声说道:“先引母女俩出来,让她们逃走要紧。”
  正在此时,土屋的木门推开了,中年女人拿着装菜的盆走出来,燕南一个脸色,肖丽已经像兔子一般窜出去,斜刺至中年女人的身边,迅速捂住她的口鼻,为免生事,先拖到一边抵在土墙下,中年女人惊恐莫名,嘴里吱吱唔唔叫个不停。
  肖丽恶狠狠地说道:“我们是来救你和你女儿的,想活命,按我说的做。”
  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有腥气儿,肖丽抽了抽鼻子,狐疑地看她一眼,突然伸手按在她鼻子下,感受到呼吸后骂道:“真是的,活人怎么一股子死人味。”
  中年女人的眼珠子转了转,默默点头,肖丽说道:“叫你女儿出来,一会儿时间合适,你们俩先走。”
  见她点头,肖丽开始倒数:“三,二,一。”
  松开手,中年女人扯开嗓子叫道:“小梅,出来帮忙。”
  “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女孩走出门外,这一次轮到燕南出马,他双腿一撑,身子窜向女孩,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将她冲撞在地上,扑地一声,地上的灰尘溅起来,燕南迅速伸手捂住女孩的嘴巴,“嘘”了一声:“不要出声,跟我来。”
  燕南一把将女孩横抱起来,送到她母亲身边,女孩的表情怯怯地,燕南始终不曾松开手,直到对上中年女人祈求的眼神才松开:“你们是被抓来的,抓你们的家伙在哪里?”
  “他,他不在这里。”中年女人说道。
  “他抓来的女孩呢?”黄轩问道。
  “她在屋里,不过,她不能走出来,否则会惊动那人,他会马上赶回来的,有距离的控制。”中年女人说道:“我带你们去找她。”
  中年女人鼓足勇气站起来,牵着女儿走在前面,见众人不动,回头道:“快点。”
  四人面面相觑,终于跟在后面走进院子,钻进了一间房里,白颖珊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心里一惊,等看到进屋的众人,激动地从床上跳下去:“乔宇,黄轩哥,你们怎么找来了!”
  乔宇哪里顾得上高兴,扫一眼墙上的黑白面具,说道:“那家伙不在,咱们马上走。”
  “啪”,身后传来一声轻脆的响声,乔宇回头,却看到中年女人的手里捏着似曾相识的东西,这不是贺叔给自己的迷魂草么?白烟迅速地飘出来,母女俩毫无遮挡的意思,同时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中年女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主人让我们干的。”
  主人?!乔宇似乎想到了什么,迷魂草的烟比普通迷烟作用更强,黄轩率先中招,身子绵绵地倒下去,白颖珊扑进乔宇怀里人事不醒。
  乔宇抱着她,身子却随着她下滑的力道一同往下倒,直至失去知觉,迷蒙中,看到母女俩呆滞的眼神,她们对视一眼,嘴巴咧开,直扯到耳朵后面,不是耳朵边,而是耳朵后面!
  乔宇心里浮起四个字——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