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的天空 > 科幻未来 > 奇门术师 > 第80节
  杨书军和白小姐其实也想看看,毕竟结阴阳婚这种事十分稀奇。这天下午,三人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细雨。
  吃过东西以后,天黑了下来,我们早早就来到了喜棚那里,只见人群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我们挤到人群里,只见那喜棚三面都用布围了起来,里面放着张桌子,桌子上立着一红一白两根蜡烛,烛火映照着桌子上层层叠叠的喜糕以及供果,两个壮汉抽着烟守坐在桌子后面。
  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见任何动静,很多人都不耐烦了,有些妇女或小孩儿忍受不住困倦,纷纷回家了。一直到十一点钟,还是没动静,人已经走了一大半,留下来的人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不停打着哈欠。
  “困了么?”我问白小姐。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小两口饿了吧?”杨书军道,“大叔我回去给你们拿吃的。”
  杨书军起身要走,外围的人突然一阵骚乱。
  “来了来了!”
  我踮起脚看过去,只见几个人打着手电,光柱晃来晃去的朝这边而来。当先是一个穿着中山装,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有村民跟他打招呼叫他村长。后面是村长老婆,被两个女人架着,看起来十分憔悴,走路踉踉跄跄的。再后面,一个壮汉背着一个昏迷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三四岁,应该就是村长的儿子小虎了。
  几个人进到棚子里,那两个壮汉慌忙把座位让了出来。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辆驴车从远处缓缓驶来,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车上拉的肯定是那女尸。微雨斜飞,一个阴阳先生指挥着赶车人赶着驴车‘吱嘎吱嘎’行走在漆黑的旷野间,很快就来到跟前。白小姐有些紧张,握住了我的手。
  “来,来两个人。”阴阳先生打了个嗝,“把新娘子抬下来。”
  先前那两个壮汉便走上前,分别‘噗噗’地往手心里喷了两口唾沫,跳上了车。所有人都很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气氛非常压抑。随着那两个壮汉掀开车里的被子,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儿,应该是为了掩饰尸臭的。
  紧接着,他们把一个直挺挺的人从车上抬了下来,那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袍子,头上用红绳缠扎着一块红布,看不到脸,袍袖又宽又长,也看不到手。
  ‘新娘子’被抬进棚子,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直挺挺立在那里。随着阴阳先生一声吉时已到,小虎被两个妇女搀跪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这荒唐的一幕,阴阳先生喊了声一拜天地,两个妇女扶着小虎便拜,那新娘子的腿根本就不会打弯,只能直挺挺扶着往下趴。拜完天地以后,便拜高堂,然后是夫妻对拜。夫妻对拜的时候,出状况了,一直昏迷的小虎突然之间醒了过来,看到直挺挺朝他拜下来的那新娘子,吓得‘妈呀’一声怪叫。扶新娘子的那两个壮汉,以及扶小虎的那两个妇女,其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吃小虎那么一吓,发一声喊跳到了一旁,小虎往前便倒,那新娘子‘扑通’一下趴在了小虎身上。
  围观的人像炸群的鸡一样,‘轰’一下子四散而开。那小虎被连吓带砸,白眼上翻,浑身一抽一抽的。几个人又是拍胸又是揉背,好一会儿那小虎才缓过来,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行啦行啦,都别看啦。”村长朝人群挥了挥手,问那阴阳先生道,“那什么,这样算不算礼成啦?”
  阴阳先生点了点头。
  “行吧。”村长冲那两个壮汉道,“你俩把新娘子抬…”
  话没说完,村长就僵住了,因为,那新娘子不见了!
  先前那新娘子直挺挺趴在小虎身上,村长把那两个壮汉一通猛骂,令他们把新娘子抬到了一旁,当时人群一阵骚乱,平复下来以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小虎的身上,就连我都没注意到那新娘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当时的气氛诡异到顶点,喜棚里的人,包括村长在内,个个满脸冷汗,新娘子哪儿去了?…
  忽然有人发一声喊,“她在这里!”
  那新娘子不知怎的竟然跑了人群后面!众人大呼小叫,一哄而散,顷刻之间,棚子外面就只剩下了我,白小姐,杨书军三人。就连阴阳先生都跑了,赶驴车的赶着车也跑了。棚子里的人之所以没跑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本能的全部躲在了棚子的角落里不敢出来。
  看着站在距我们大概五六米远的那死鬼新娘子,我后脑勺一阵发凉,心说,这他妈是诈尸了么?
  那新娘子直挺挺立着,袍袖随风轻轻摇摆。我定一定神,低声对杨书军和白小姐说,你俩别乱动,我过去看看。
  “小心一点儿。”白小姐紧张的说。
  “小冷,千万小心,可能是诈尸了。”杨书军道。
  “放心吧。”
  我摸出一道随身携带的符纸,壮起胆子朝那新娘子走去。还有一米多远时,我停了下来,那新娘子仍然一动不动。由于离的很近,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夹杂在浓烈的劣质香水气味儿之中,令人肠胃痉挛,想要作呕。
  我强忍着恶心,屏住呼吸右腿往前跨出一步,拿符的那只手试探着,小心翼翼朝那新娘子伸去,直到我的手碰到了那新娘子的身体,她还是没动。忽然之间,一个强烈的念头从我心底升了上来,那就是,我很想看看这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我瞪大眼睛分辨出,绑扎裹住新娘子头的那块红布的绳子打的是活结,用手一拉就被我给拉开了,绳子滑落在了新娘子肩头。我深吸一口气,抓住那块布,轻轻一拉便拉了下来…
  ☆、第三十章 神奇之遁
  随着红布被我拉下来,那‘新娘子’的头终于露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微风一吹,稻草一样摇摆。由于太黑,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于是便往旁边移了一步,借着棚子里蜡烛传射过来的昏昏光线,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头皮‘嗡’的一下子就麻了…
  只见这新娘子头发脱落了一大半,露出颜色发黑的头皮,五官糜烂扭曲,根本就分辨不出长相,只能分辨出一张嘴,张的大大的,上嘴唇像兔唇一样往两边裂开,露出又黄又焦的上牙。从牙齿来看,这女的即便活着也应该是个丑八怪。
  那一刻,我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恶心,眼前这‘人’的样子配上从她身上发散出的那股香水味儿,令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从那以后,我只要一闻到有人身上喷跟那晚我所见到的那‘新娘子’身上所喷的气味儿差不多的香水就条件反射想吐)
  肠胃猛一阵痉挛,我不由自主的捂住肚子,腰往下一弯就要作呕,还没等我呕出东西,随着白小姐一声‘阿冷小心’,我一抬头,那新娘子一跳便撞在了我脸上。这一下力道极大,我只觉两眼一黑,脖子‘咯叭’一声响,整个人往后摔出去好几米远。
  当杨书军把我扶起来,我回过神时,白小姐已经把那新娘子踢倒在了地上。
  “阿冷你没事吧?!”白小姐扑过来问道。
  我本来想摇头,脖子轻轻一动便痛的‘哎呦’一声,只得苦涩的笑了笑,说没事。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来不及害怕,见我没事,白小姐这才感觉到后怕,躲在我身后,二人小心翼翼朝那躺在地上的新娘子走去。
  来到跟前,我伸脚轻轻踢了踢那新娘子,然后又俯下身伸手按了按,没任何反应,这才长出一口气。我掀开新娘子的袍袖看了看,发现她果然少了一只手。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都死了么,怎么会动?”白小姐低声问。
  “是诈尸。”我喃喃道,“奇怪,怎么会诈尸呢?”
  师父跟我说过,人在死后,如果被动物惊扰,比如猫,老鼠等等,或者被雷电击中(死了还被雷劈,这种情况很少),有时就会发生诈尸的现象。如果非要用科学来解释这种现象,有点复杂,总之跟磁场电场有关。
  我心说,难道说那棚子里有地老鼠,惊扰到了尸体?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往棚子里走去。只见棚子里几人还惊魂未定的聚靠在角落里,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我们。
  在那新娘子先前躺的那位置搜寻了一番,没发现有老鼠洞,我便在棚子里四处搜寻。来到几人跟前的时候,我的脚无意间碰到了坐靠在村长老婆怀里的那小虎的腿,心中一动,蹲了下来。那小虎子脸白的就像抹了面米分,我眉头微皱,手朝他眼睛伸去。
  “喂,你干啥?!”村长老婆叫道。
  我翻开小虎子的眼皮看了看以后,缓缓直起身,问那村长道,“你儿子得的是什么病?”
  见那女尸这么久都没动,村长胆子大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冷冰冰的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感觉他,哎呦…”我心里暗骂,老子脖子差点被你那死鬼儿媳妇诈尸给撞断了,“我感觉他不是得病,而是撞邪,新娘子诈尸跟他有关…”
  这时候,杨书军走了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这小伙子是奇门术师,身手了得,法力高强,他说你儿子撞邪,应该就是撞邪。
  “哎呦,杨叔你拍肩就拍肩,别拍我脖子!…”
  那村长听我说他儿子撞邪,本来张大嘴巴,一副吃惊的样子,听杨书军这么一说,哼了一声,轻蔑的将目光移到了一旁。那样子似乎是说,吹牛也不会吹,被那女尸一撞摔的跟土驴似的,还身手了得…
  杨书军也感觉牛吹大了,‘嘿嘿’笑了笑说,再厉害的大师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不是?然后又指了指白小姐,说看这小姑娘长的多漂亮,这小伙子的女朋友,要没点本事,怎么能泡到这么漂亮的妹子?村长看了看白小姐,将信将疑。杨书军道,小白,告诉他,你是不是小冷的女朋友?白小姐吭吭哧哧,我…我…
  “行了,回去了。”村长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对那两个壮汉道,“驴车跑了,你俩把新娘子抬回去吧。”
  那两个壮汉战战兢兢蹲在地上,既不起身,也不点头。
  “哎,别急着走啊。”杨书军道,“这小伙子真有本事,说不定能救你儿子!”
  村长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吼那两个壮汉,看样子,这俩人是他花钱雇的。
  “小冷,露点本事给他们瞧瞧。”杨书军低声说。
  我心说,看那女尸的样子,一定来路不正,村长是不会告诉我们来路的,除非能治好他儿子。况且,除邪卫道是奇门术师的职责所在,如果这小虎真的是撞了邪,我理应救他。可是,除了几道符纸以外,我身上什么也没带,要怎样才能让他们相信我是一个具有‘高强’本领的大师呢?
  “算了杨叔,等下回车上拿了法器,我们去家里找他。”我低声说。
  “也行。”杨书军想了想,点点头。
  这时候,村长答应给他们加钱,那两个壮汉走出棚子准备要抬尸体了。我目光往四下里一扫,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摘着一棵树,心中猛然一动。
  “等一下走,我施个法术给你们看!”
  听我这么一说,几人同时朝我看过来。
  “没工夫听你扯淡。”村长不耐烦的说。
  “隐身术,难得一见,你们不想看看吗?”我说道。
  “嘿,还隐身,我他妈还会腾云呢!”村长道。
  那几个女人包括村长的老婆虽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但却十分好奇,两个壮汉正发愁抬尸体,纷纷说等下再走,看我玩儿什么把戏,村长无奈,只得跟他们一起来到树前。
  师父上次试过木遁以后,告诉我们说,木遁不会对身边的人或动物造成伤害,但可能会伤及自身,命我和向风不可轻易施展。想到师父的话,我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但既然把话放出去了,怎么样也得试一试。
  我硬起头皮,靠在了树上,看向众人,手电光下,只见白小姐和杨书军表情紧张,村长那帮人表情都十分轻蔑,尤其村长,那样子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忽悠。
  我收回目光,不去看他们,免得受到干扰,心里面默默的把师父教我们的,施展木遁的方法想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刷’一下抽出一道符纸,别在了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下面。
  然后,我右手缓缓捏了个剑指,对准自己的左胸,默念玉女反闭诀,剑指凭空往下一拉,画了一竖,紧接着,剑指右移,又画了一竖,从左胸至右胸,连画四竖以后,剑指从锁骨处起步,由上至下,连画五横。竖画四横画五是法奇门里的画地法,所谓画地为牢,用来封困邪物的。之所以施展木遁时画在胸口,是为了逆念玉女反闭诀招来木鬼以后把它封在自己的身体里…
  一遍诀念完,刚好九道线画完,我胸膛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似乎心肺都已经不存在了。紧接着,五股凉意分别从我的头顶和四肢透进来,往胸口聚拢…
  想起师父的话,我不敢做丝毫停顿,急忙默念‘五鬼搬运咒’时,我骇然发现,我竟然记不起来那咒语是什么了…那五股凉意缓缓爬行,眼看就要到我胸口了。直觉告诉我,如果等它们聚拢,我还是没有念‘五鬼搬运咒’的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说不定我会死…在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主导下,我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记起了那咒语,险险一遍念完,那五股凉意刚好全部来到我胸口,聚拢在了一起…
  随着我用意念存想自己钻进了树里,那五股凉意聚成的凉意团忽地一下子从我后背钻了出去,我只觉浑身一轻,身体仿佛不存在了一样,只剩下了意念…
  当我在意念的支配下看向众人时,只见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他们那副样子告诉我,我‘隐形’了…
  “喂,你们能看到我吗?…”
  这句话仿佛不是我说出来的,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在哪里,但声音却又明明是我的,听起来闷闷的,就好像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说话所听到的那种声音。
  “阿…阿冷?!”白小姐浑身发抖,脸孔煞白的朝我走过来,“阿冷你去哪儿了?”
  “我就在这里…”
  我用意念往前面一‘冲’,感觉就像从云端掉下来似的,浑身一沉便回到了现实,茫然的看了看众人。
  “这…这他妈的!”村长眼睛瞪的像铃铛一样,“真的能隐身?!你怎么做到的?!…”
  白小姐告诉我说,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时,忽然发现我变的透明了,就像小时候看的老版聊斋里鬼魂那种透明,然后眼睛一花我就不见了。
  “村长,可以告诉我你儿子得的是什么病了吗!”
  ☆、第三十一章 赵阴阳
  我头一次施展‘木遁’,把所有人都给看呆了,我自己也感觉很不可思议,好一会儿都迷迷登登的。回过神以后,我向村长询问他儿子小虎得的什么病,村长终于告诉了我。村长说,差不多半个多月以前,他儿子小虎晚上突然晕倒了。
  村长带小虎去邻村的诊所检查,乡村医生说是贫血,打了两天吊针,一点作用不起,小虎精神越来越萎靡,并且还伴有低烧。乡村医生束手无策,村长便带小虎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先是做了各种常规检查,感觉可能是白血病,可是,做骨髓穿刺以后发现造血功能正常。
  小虎被送进特护病房观察,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那就是,每天只要一到晚上十点,小虎的身体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血!从济南来的专家团都查不出失血的原因,只能给他输血,可是,一点作用都不起,输进小虎身体里的血就像蒸发了一样。医院也没招了,说小虎患上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系统疾病,可能跟遗传有关。院方跟村长说小虎活不了多久了,让他带回家准备后事。
  “每天晚上,一到十点钟就失血?”我皱眉问。
  “嗯…”村长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这新娘子呢,又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那女尸。
  村长说,从医院回来以后,眼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衰弱,不久就会死去,他突发奇想想给儿子结一门阴阳亲事,于是便找到村里的赵阴阳,也就是刚才主持阴阳婚的那个阴阳先生,让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没过两天,赵阴阳就带来了消息,说山区有户人家的女儿死了,土葬的,葬了还没几天,对方同意将女儿嫁给小虎,但要的彩礼钱很高。村长说钱不是问题,当即就把钱给了赵阴阳,今天一大早,赵阴阳就把尸体给接了过来。村长已经订好了纸钱跟纸物,赵阴阳说离村子还有三里远的时候要开始撒纸钱烧纸,来到村口还要祭祀一番,才能把尸体接进村里。村长说他一直在村口等着,女尸被接来以后,他只是看了看脸,就让赵阴阳拉走了,至于那女尸少一只手,他根本不知道…
  “那什么,小伙子,我儿子真的是撞邪了么?”村长问。
  “我感觉应该是,这样,都先回去吧,我回去拿了法器,到你家好好给你儿子断一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