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的天空 > 穿越历史 > 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茶 > 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茶 第65节
  许是见到这么多尸体,心中害怕,又或许是想起了前世文质彬彬的江丞相拔剑杀人的血腥场面,如惊弓之鸟,心中无法平静。
  她怕的是这些了无生气的死人,还是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昭元……
  或许更怕的,是眼下抱着她的少年,会长成那个谋朝篡位,残害无辜的阎罗。
  尽管她努力想要忘记,但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那痛心疾首的死亡并不是一场梦。
  回过神来,看向少年,关心道:“你还好吗,有没有被他们伤到?”
  江昭元摇摇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纯净的眼神中翻出了些许担忧。
  不该给清清看到这样的场面,尽管他习惯了用谎言来掩饰自己无法让她接受的恶劣,但这回显然没能让她轻信。
  他有点担心。
  好不容易才与她心意相通,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
  少年轻轻抽泣着,润了水色的眼眸亮闪闪的,在心上人面前抬起眸子,可怜道:“清清,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像是怕极了,双手一直抱着她不肯松开,白嫩的小脸一颤一颤的,下唇也被咬的愈发红艳。
  看着他怕得快要哭了似的,玉黎清只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伸手去拉着他的手,“那我们先走吧。”
  走了两步,才想起了问他:“你刚才说他们是被人收买来刺杀你的,那你可知收买他们的人是谁?”
  少年跟在她身后,不自然的瑟缩着身子,答话:“他们说是卢庆。”
  前几天卢家人来她家里屈辱的道歉,当时就感觉卢素素心里并不服气,卢庆虽然面上看着诚恳,但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不得不认错,原来心中半分悔改之意都没有。
  当时江昭元糊弄着答应了他放过他,许是他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才因此怀恨在心,甚至派人来杀人灭口。
  玉黎清被父亲保护的太好,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到位高权重者滥用私权是怎样可憎的面目。
  她警惕的看四周,前后的长巷里见不到光,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们快回去吧。”说着牵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少年却停住了脚步,定在原地,小声问:“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玉黎清回头看他,视线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方毅,和那些血肉模糊的血腥惨状,说:“如今府衙不可信,只能报给城中的官兵,让其代为处理。”
  少年顺势道:“萧将军家的公子与我还算交好,就让方毅去请他来处理此事吧。”
  “嗯。”玉黎清点了点头。
  留下方毅独自在此处料理,二人走到巷口,转进了另一条路。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小跑着追来一人,喊着:“小姐?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玉黎清停下脚步回头寻找,回她:“我在这儿呢。”
  小丫鬟的身影从黑暗中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你走的太快了,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里连盏灯笼都没有,乌漆抹黑的连路都看不清。”
  若若急促的喘息着,缓过劲儿来才发觉江公子有些不太一样,四周光线昏暗,她却隐约看到江公子的衣服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深色痕迹,仔细嗅嗅,空气里还飘着血腥味——
  “那是……”若若反应过来,呆呆的指向江昭元的衣袖,惊讶的长大了嘴。
  她可从没见过那么多血。
  玉黎清赶忙把江昭元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身子,小声呵止若若:“快住口,你想把人引过来吗。”
  若若乖乖捂住嘴,紧张问:“这是怎么回事?江公子受伤了?”
  “卢庆收买了杀手来害他,昨日看他道歉的时候那样卑躬屈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心有悔改,没想到他竟要一条路走黑。”
  玉黎清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了她,一边说着,侧过身去替江昭元把外衣脱了下来,又掏出手帕,给他把脸上的血点擦掉,因为看不太清楚,只尽力擦掉了几个最明显的。
  刚才太紧张了,都没想着要遮掩一下。若是这么直接带他走出去,被人见了只怕比若若的反应还要大。
  少年身上染了太多血,外衣上最多,里头的衣衫也被溅上了血点,只是还在外头,不能真把人剥干净了。
  玉黎清将脱下来的外衣和染了血迹的帕子一起扔给若若,同她说:“你先回去一步,把这衣裳烧了,小心些,记得从侧门进,千万别给旁人看见了。”
  若若把那沾满血腥气的衣裳叠了又叠,勉强看不见血色后,赶忙点头,“欸,我现在就去。”
  随即小跑着离开。
  看着若若离去的背影,玉黎清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尸体那边有方毅去找人处理,至于卢庆,原本他犯下那些罪过一定会被罢官入狱,但还不至于没了性命。
  今日又添这么一项罪名,数罪并罚,怕是没有活路了。
  玉黎清愣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温馨而平淡的生活被搅乱了,不知过了今夜,一切还能不能回到正轨。
  “清清……我冷。”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玉黎清回过神来,转头看他原本薄红的嘴唇因为阴冷变成了樱桃粉,眼角染上了一层殷霭,秋夜的风从巷子里穿过,撩起他的发丝,吹过脖颈,将他本就雪白的肌肤吹得更显冰冷。
  压抑的乌云低低凝在空中,酝酿许久,从天空飘落细长的雨丝,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他墨色的头发上。
  下雨了。
  细小的的雨丝落在手背上,凉飕飕的,玉黎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向穿着单薄的少年,没有过多犹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粉白色的外衣穿在她身上很宽松,披在少年身上却略显小,袖长衣长倒还合适,只是少年的肩背比她宽厚许多,肩膀与袖子的接口处被撑得紧绷绷的。
  玉黎清为他整理了一下,借着外衣遮住了他衣服上的少许血迹,同他说:“先穿着吧,好在是晚上,应该不会有人太注意。”
  “可是,清清会冷的。”少年说着,心疼的看着她。
  “我不冷,不信你摸摸。”玉黎清按住了他的手,微笑道,“我身上可暖和了。”
  少年回手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后才没再坚持。
  比起他迟钝而冰冷的身体,清清的身子就像个燃烧的小太阳,一直暖烘烘的,每当他抱着她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被和暖的阳光照着,温暖而放松。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没能放松下来。
  原本没觉得自己动手杀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先前这样见不得人的事都是交给下属去做,自己手上是干净的,自然理直气壮。
  可这回却被清清撞见了。
  她一定吓坏了。
  见到那样的场面,分明她自己都在害怕,却还是优先照顾他的情绪,还把衣裳换给他穿……
  他喜欢被清清看重的感觉,可现在,他心里却在担忧,若是她知道下手的人是他,一定会害怕他的。
  江昭元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只要他愿意,总可以找到借口来隐瞒自己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可是……他心里却并不舒服。
  原本坚如寒冰的心脏,早将某处融化,藏了一个人进去,再不是一块铜墙铁壁。
  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处事生存之道,只在此时,在她身边,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为自己的隐瞒,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那细微的感觉像一只小虫子啃咬着他的心脏,他紧咬牙关,忙把这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
  ……
  为保安全,玉黎清带着江昭元走着点了灯笼的大道回来,特意贴的近一些遮掩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好在今夜落了雨,原本喧闹的夜市上没几个人,匆匆路过的行人只顾着躲雨,没几个在意擦肩而过的二人。
  一路走回玉府,已然过了晚饭的时间。
  府门外被两盏大灯笼照的通亮,玉黎清走正门回家,门里的看门小厮瞧着自家小姐的衣裳穿在了江公子身上,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被人的视线盯着,少年害臊的瑟缩起身子,玉黎清发现了,转头盯住那小厮,凶巴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奴才知错。”小厮识趣的低下头。
  小姐在府里很少训人,训第一遍,只要乖乖认错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若是不开眼跟小姐顶嘴,那才是真惹了麻烦。
  玉黎清转回身来,拉着江昭元往里走。
  走到廊下,还没进后院,便撞见了从花园里走出来的管家。
  “小姐?”管家打量着二人,着急道,“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之前,老爷派人去织坊找你,去了两趟都没找见你,这会儿都急坏了。”
  入夜之后天一直阴着,走了一路都没察觉时间过去那么久。
  玉黎清解释道:“我就是在外头逛了一圈,这就去见父亲。”
  她正说着,管家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侧的少年身上,先是打量了他并不合身的外衣,紧接着看到他不同于以往的冷傲,这会儿怎么像只可怜的小狗似的,紧紧的跟在小姐身后。
  还要再看,向上却对上少年冷冽的眼神,顿时将管家吓得心凉透——这不还是原先那副模样。
  清了清嗓子,小心问:“江公子这是……怎么了?”
  玉黎清下意识抬手挡在少年面前,“没怎么,刚刚下了一点雨,他淋了雨,有点着凉,你让人烧点热水送到大他房中吧。”
  “是。”管家领了吩咐,从两人面前离开。
  走进花园里,主路上点着石灯,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洒下暖黄色的光芒,一段一段照亮前路。
  入秋时节,园子里的花谢了大半,唯有菊花与桂花开得最好,刚才下的小雨将空气淋得潮湿,却掩盖不住新开的桂花香气。
  甜美的桂花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菊花苦涩,如秋日一般,温暖又阴冷。
  到了晚上,后院里只有守夜的丫鬟,二人一路走到后厅前都没碰见几个人。
  玉黎清停下步子,同江昭元道:“我先去跟父亲说一声,你回去洗澡换身衣裳吧。”
  少年没有松开她的手,小声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见伯父吗?”
  玉黎清解释说:“我父亲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东西,而且你刚才受了惊吓,该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躺着。”
  闻言,少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手指一根一根分开,最后只剩小指还勾着她的小指,又问:“那你还会过来看我吗?”
  “嗯。”玉黎清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你乖乖回去洗澡,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晚饭过去。”
  少年低着头,想让她再摸得久一些。
  但时间耽误不得,在玉黎清松开手的时候,他说了一声:“那我等你来看我。”
  玉黎清点了点头,随后推着他离开了。
  见人乖乖回了院子去,玉黎清才理理衣衫,转身走去父亲院子里。
  □□的乌云下,少年独自走在花园里,两边是低矮的花丛,原本盛开的花朵如今只剩一地落红。
  走进竹林中,四周石灯少了许多,环境更显昏暗。
  少年在林中站定,单手背在身后,眼中早无了惊惧之色,冷的如冰一般。